孟淑的酒量可以说比秦姈好,但喜欢贪杯,每次都是不知不觉中就喝多了。
秦姈给她送上车,迷迷糊糊中听到她似乎在跟一个人叮嘱把她安全送到家门的声音。
想看看是谁,但根本没有力气转头去看,甚至疲倦的眼睛睁也睁不开。
车外的寒风吹了进来,冷得她缩了缩脖子,哑着声说:“有完没完了,我要睡觉了。”
话落没几秒,车子下垂了一下,随着车门关上,是一道悦耳的声音:“去豪世庭院。”
醉醺醺的孟淑比清醒时还警惕,撑着软弱无力的身体,靠着门,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家?你要干嘛?”
姜松酒喝的不多,但头疼得厉害。此时蹙着眉,眉眼间透着些许烦躁,可话还是平淡的口吻,甚至有一丝哄的意味:“送你回家,我能对你这个酒鬼做什么。”
他仰头往后靠,手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苍白。
“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孟淑在喝醉后,话很多,即使没有力气,依旧喋喋不休。
而姜松现在最不想说话,也不想听,选择无视,脸色很不好的看着窗外。
孟淑见没有答案,沉默了几秒,心里默认了自己的答案,直接当着司机跟姜松的面说了出来:“肯定是想对我动手动脚。”
听闻,顺便想歪了的司机大叔,不自在地咳了声。反观姜松,眉头跳了一下,思想单纯道:“我还没有喜欢去揍一个醉鬼的念头。”
司机大叔吞咽了一下,心想:还是单纯好啊。
孟淑吧唧了嘴,似乎觉得累了,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趴的地方她好像不舒服,直接坐在地上,趴在座椅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见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没了,姜松睁开眼,低眸朝她看去。漆黑的车厢,光影一明一暗,照在白净的脸蛋上,她没有其他人醉酒的的脸红,相反白的没有血色。
姜松看了她好久,直至感受到她有生命体征,才松了口气。原本是想把她拉起来,可看见她睡的正香,便收回了可能把她吵醒,且会继续叨扰他的念头。
到小区门口,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姜松眯了一会,头不怎么难受了。开门下车,绕过车尾,去另一边把孟淑拉下来。
姜松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睡梦中吵醒了,被迫清醒,站在寒风里。
“你怎么这样?”孟淑没好气地抱怨,“我都睡着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轻一点怎么让你回去。”车门关上,出租车离开,他随口调侃,“难道让我抱你上去?可能还没到家,又要被你说我对你动手动脚了。那我得多冤。”
孟淑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想了好一会,即使说过,也选择忘记。
她往前靠近他一步,弯了弯唇,撒着娇说:“我说过吗?我真的好困,走不动。”她伸手要去抱他。
姜松瞬间清醒了,扶着她的肩膀控制她,慌乱道:“别靠近我,男女授受不亲。”
“我都没力气了,还管什么男女。”孟淑双手拽住他的衣服,一用力,整个人就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温暖的胸膛。
姜松僵住了,双手在两侧半空中一动不动,就连寒风吹过,都感受不到了。
“你就抱我回家呗。”孟淑闷在他心口的位置,说,“要是不行,我会出钱,只要抱我回去,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姜松吞咽了一下,自认自己对感觉甚至心动,都很容易掌握,对秦姈也是日久生情,他以为当足够了解一个人时,对她产生欣赏和兴趣,才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但此时,这种他认为的理念,推翻的彻底。
喜欢不是一见钟情,日久生情,它可以是在某一刻产生的悸动,就比如现在。
“你的心跳声怎么这么乱?”孟淑被吵得往后仰了仰头,小声嘀咕了声。
姜松无视这个问题,哑声道:“你打算给多少钱?”
“啊?”孟淑懵了一下,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你说出钱让我抱你回家,你打算出多少?”不知为何,落在孟淑眼里,这句话,这副凝视她的模样,变得很有侵略性。
她虽然醉了,但潜意识里,还是能分辨出危险。
孟淑连忙松开他,后退一步,低着头,似乎被他吓清醒了,淡淡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都打算出钱了,我不得挣点外快。”姜松往前一步,嘴角噙着笑。
“没……没钱,”她打了个嗝,“所以不需要了。”
“那先欠着。”说罢,靠近她,一手揽腰,一手穿过腿弯,眼前的事物转了一下,孟淑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无措的看着他。两人之间严丝密缝,距离拉近。
姜松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着她往里走。
孟淑也不困了,一路上就盯着他的侧脸看,似在研究,似在警惕。
姜松时不时看她,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轻声说:“不是困吗?”
她点头,又说:“怕你把我扔了。”
“我跟你有什么仇?”他笑出了声,磁沉的笑声在耳边萦绕,“你都说要给我钱了,我还把你扔了,钱没拿到,可能还要给你钱,我图什么?”
孟淑抿了抿唇,很认同他说的话。抱紧他,头靠着他的肩膀,眨了眨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听到耳边平稳的声音,姜松轻轻弯了唇,眉眼变成他自己都发觉不到的温柔。
……
隔天,孟淑直接被昨晚的场景,惊醒了,猛得坐起来,环顾四周,见只有自己,才放心松一口气。
她看了眼时间,缓了一会,下床洗漱。昨晚自己死皮赖脸的糗事,还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她不怕喝酒忘事,就怕记得一清二楚。
想着自己昨晚很无辜的模样,就很匪夷所思。我什么时候这样了,这不是人设崩塌了吗,怎么一喝酒就又会撒娇,又会无辜可怜了?
孟淑拍了拍脸,一脸惆怅的表情,想着姜松千万要失忆,别记住。
边想边出卧室,刚走几步,就与客厅沙发上躺着此时已经睁开眼看着她的人对视,心跳漏了一拍,眼里是惊慌,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怎么在这?”
问出的下一秒,她便知道了答案,昨晚是他送她回家的,且目睹了她醉酒后一切不属于她人设的人,在这一点也不奇怪。
她磕巴了一下,又问:“你怎么没走?”
姜松盯着她看了几眼,昨晚的模样全然消失,他坐了起来,声音又沉又沙:“昨晚太晚了,就没回去。”
“哦。”孟淑不自在地走到厨房,烧水,做早饭。
期间,还探出头问他:“早饭吃吗?”
姜松还坐着,闻言,侧头看向她,惺忪的眼睛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吃。”
十几分钟后,一人一碗面,蛋和菜都有,营养均衡。
姜松看了几眼,孟淑见他没动,可能觉得他嫌弃,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家里没什么大餐,只有面。”
“不是觉得单调,是好久没看到最朴素的青菜鸡蛋面。”在国外十来年,他都快忘了国内的所有。一开始那边的饮食很不习惯,时间一长,习惯了,也忘了他能承受的味道。
这一碗面,算是彻底勾起他年少的记忆。
孟淑囫囵吞枣道:“一碗面而已,没这么夸张吧。”
“你在这里,当然不夸张,你去国外待个十几年,就跟我一样夸张了。”
孟淑不予理会,啃着菜叶,说:“那你为什么去了国外?”
姜松愣了一下,扯了扯唇,随口道:“那么小去国外,当然是跟家庭有关呗。”
“哦。”孟淑大胆猜测,“你父母离异了?”
姜松看她,没说话。
“你父母有一方出轨了?”
“孟淑。”他沉声警告她。
“就好奇猜一下,真是小气。”她嘟囔着嘴,低头接着吃面。
姜松盯着她,眼睛渐渐模糊。许久,他眨了下眼,轻飘飘地说,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孟淑愣了一下,嘴里的面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她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
“没事,我都习惯了。”面已经有些坨了,他搅了搅,吃了一大口。有味道的面,还是无法盖住他心底的伤痛。
孟淑抿了抿唇,把嘴里的面咽下,问得小心翼翼:“你找过他们吗?”
“他们”是谁,显而易见,亲生父母。
姜松点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们本身就不想要我,故意把我扔了的。”
“……”孟淑眼睛乱转,想其他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又怎么了,你遇到了对你很好的养父母,你也不是没人爱。”
“这个话题就又回到我为什么这么小出国了。”姜松笑了笑,完全没有刚刚的忧伤,倒像打趣她,“我的养父母也一般般。”
孟淑:“……”
“哦。”她不再多话了,安安静静吃面。
结束后,姜松承包了洗碗的工作,他说要礼尚往来。她做饭,他洗碗。
孟淑没什么固定工作,整天就靠着家里的资产,混吃等死,哪一天家里破产了,她的人生也算到了头。
或许显得太过于沉重了,但此时她就是这样的态度。
只有把死抛在脑后,人生才可以随意的放肆大玩。
她摆弄着手机,前几天玩了个投资项目,看看有没有回本,很专注,完全没察觉水声停了,脚步声近了。
一个人在家习惯了,就算有人在,专注一件事时,就会淡忘这个存在感不强的人。
孟淑此时就是这样,所以,在感受到身边的沙发凹下去,同时陌生的距离时,她顿了几秒,脑子重启,才知道家里还有人。
“你还不走?”她颤着声说,心里慌的一批。
姜松已经看到她手机上的内容了,情绪不明,悠悠道:“昨晚给钱的事,没忘吧,现在该付钱了吧。”
果然,他没忘!
孟淑沉默了几秒,谄媚地笑着:“那个……昨晚的事,都是假的,钱我可以给你,但事情能不能忘掉?”
“那看你给多少记忆删除费?”
“你要多少?”
“你现在有多少?”
她翻了翻手机,把所剩金额给他看。
姜松看了一眼,抬眸越过看向她,眼里漆黑如墨,似乎带着阴谋诡计,但还没来得及深究,就听他笑着说:“全部。”
孟淑惊了一下,连忙捂住手机,蹙着眉说:“我就这些资产了,还要投资呢。”
最近因为太频繁找父亲要钱,现在完全不打算给她了,她必须要挣到钱,全投进去,然后翻身当富婆。
姜松嗤笑了声,凑近她,白净的脸蛋出现了很割裂的情绪,眼神像是一个大灰狼一样,带着浓浓的侵略,像昨晚一样。
孟淑却没有像昨晚一样逃开,而是怔怔的看着他。
他擦过脸颊,在她耳边停下,轻声诱人:“投给我,你才能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