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懵懵懂懂地醒来,一眼就看见了霍元云的脸,天花板是雪白的,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在注视着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昏倒的,她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她跟杨舒怀通了电话。
霍元云双手握住她的手,放在额头,温柔体贴,“夏夏,你终于醒来了。”
“我?”黎夏一顿,看向女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女医生沉默,霍元云接她的话:“医生说,你的身体最近不好,需要休息。”
黎夏嗯地一声,没再多问,她觉得有些疲惫,没两秒钟又睡了。
霍元云松开了她的手,把被子盖好,转头对女医生说:“让她睡几天。”
黎夏失联一周。一周后,杨舒怀收到了霍元云的邀请,参加珠宝拍卖会,他本想拒绝,可邀请卡上的头发丝让他想起黎夏,从那一晚后,他就联系不上她了。
他看着卡片分了神,越想越不对劲,下班后,立刻叫杨舒南安排直升机飞云港市。
未到任职期,未经单位许可,擅自前往云港市,是行业大忌,搞不好会被处分,要是被有心人举报,还会被审查。
杨舒怀知道,这时候去云港市,很冒险,可他实在是太担心她了。
飞机停在杨舒南在云港市的私人别停机坪内,这天不同往日,来接他们的只有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不知道下飞机的人是谁,从他的目光看去,杨舒怀戴着墨镜,帽子跟黑色风衣,包裹得很严实。
上空一片云雾,遮住了阳光,周遭微微起风,地上落叶被风吹起,吹的黑色风衣一角飘起。
他迎风而行,还不忘交待杨舒南,“我来云港市的事,别让爸知道。”
“你想要干什么,爸都是向着你的,你还怕他知道了不成?”
杨舒南语气不太友好,他知道,他还记着仇,杜延诚已经坐在中星的最高位,可那人不是好东西,自认为自己傍上杨舒怀这个大靠山,就连杨舒南也不放在眼里。
凡是杨舒南引荐进中星的人员,一个也不要。
集团招募新人,杨舒怀从来不过问,做什么项目,也不过问,貌似也没有完全排斥杨舒南。
偏偏杜延诚处处与他作对,明里暗里地告诉杨舒南,杨舒怀不让他干涉集团的事,现在他才是中星的老大。
其实杜延诚这么大胆,杨舒怀并非完全不知情,但他不干预,他希望看到杜延诚猖狂的样子,希望他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感,希望他高傲得觉得自己可以与霍元云一争高下。
可是就是这个决定,伤了兄弟的情义,伤了母亲的心。
只有杨征铭,默许了他的做法。
杨舒怀突然停下脚步,面对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也知道杜延诚有些过分,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们身边那么多能人,也不至于让杜延诚坐在那里。”杨舒南十分懊恼,抱怨似的说:“我真想不明白,爸为什么默许了你的想法,既然爸默许了你决定,为什么又反对你去云港市任职,他明知管不住你,却还要我……”
杨舒怀一怔,盯着他,惊问:“要你干什么?”
可杨舒怀的眼神让他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急忙改口:“爸怕你出事,才让我一直跟着你,既然现在我不管中星的事,在你身边跑跑腿,你应该不会不要我,对吧?”
他默默地点了头,嘴上没问什么,心里却一清二楚,杜延诚说的没错,杨舒南在监视他,准确的来说,是杨征铭在监视他。
至于为什么。
他还不太清楚。
“当然。”杨舒怀笑了笑,转移话题,“听你那些朋友说,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云港市的,这次跟着来,是来见她的吧?”
“就一情人。”
“如果只是玩一玩,就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了,你知道的,爸最讨厌,云港市人。”
杨舒南当然知道杨征铭讨厌云港市的女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反对杨舒怀跟黎夏,也不会在杨舒怀答应与林雪结婚后,还派人暗杀黎夏。
也不会警告他,不许找云港市的女人。
怀哥犯了大忌,可他也犯了大忌,不仅喜欢景南,还阴差阳错睡了她。景南虽然不是云港市人,却是霍元云手底下的人。
霍元云是杨舒怀的敌人,杨征铭自然也是看不上他的,自然与他是敌对的。
没得到景南之前,他誓死要搞死霍元云,可是那夜翻云覆雨之后,他觉得自己完全沉迷于她。
女人香软的身体靠在他手臂上,哭诉这些年的苦难,她被霍元云威胁,这些年为他做了不少的坏事,如果霍元云出事,她也会受到牵连。轻则十一二十年,重则死刑。
杨舒南心软,想了万全之策,决定让杨舒怀放弃与霍元云成为敌人。
谁知道,这个杜延诚,一直在他哥哥耳边挑拨两人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只要黎夏在霍元云身边,他就会要考虑她的安危,考虑她的处境。
所以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霍元云邀请杨舒怀参加珠宝拍卖会,只要能见面,一切都有的谈。
可他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就被杨舒怀看穿,他与景南之间的事,他也知道了,要不是担心黎夏,他也不会将计就计前往云港市。
杨舒南被盯到心里发毛,却不忘回怼他,“是,爸是这样说过,但是爸也说过,不让你去云港市,但你还是去了云港市,还是见了她,就算我找了一个云港市的女人又怎样……”他想:再说景南又不算。
“你完全不懂我。”
杨舒怀撂下这句话,洒脱地转身。
从前他也想,为什么会对黎夏这么执着,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她,直到后来以黎冬之意的匿名信出现,他才明白,他与她之间,有一段路,注定是要一起走的。
无论是现在工作上的困扰,还是曾经那么一段小小的恋情。
刘立的死不是开端,坤卡的认罪不是最后的真相,孟启凡的死也不一定是自杀,案件压根没有解决,最后的真凶,完全逃脱刑法之外。
贺知洲的疯癫,黎冬的失踪,都不是巧合,他受命前往云港市任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珠宝拍卖会火热地进行,晚到的杨舒怀从侧门悄悄而进,开门的瞬间,远远地看见对面晚来的黎夏,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小丫头穿着一字肩白色礼裙,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唇红齿白,容光焕发,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可她看不出是他,只当是个有钱而又神秘的大佬,对着他礼貌一笑,便匆匆跑到霍元云身边坐下。
杨舒怀内心一喜,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