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不恪守为臣之道,公行不法,全无忌惮,朕若不惩处,何以平息民愤,重振朝纲。凡年羹尧之党徒,若仍念及旧情,负国恩而感私惠,阳奉阴违,发觉之后,均应以逆党之罪,重罪正法。”
“将军刚到江苏仪征,便观望不前,并指使旁人为其保留川陕总督之职,皇上怒斥将军迁延观望,刚刚下了旨意,贬将军为杭州城门的看守。”
“华妃年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降为答应。”
“你知道为什么你小产以后,就再也没有怀上孩子吗?你知不知道那欢宜香里面有大量的麝香?你用了这么多年,当然不会再有孩子。”
“若不是皇上的旨意,怎会没有太医告诉你体内有麝香,且不说你多年不孕,就连你当年小产也都是皇上的旨意,端妃那碗安胎药,只不过是替皇上担了虚名而已。你灌了端妃再多的红花,也换不回你的孩子。”
“啊——”
年世兰从梦中惊醒时,浑身湿透,轻抚胸口喘着粗气。
颂芝听到声音从地上站了起来,拉开床帐,“娘娘,您怎么了?”
说着,拿起一边的杯子倒了一盏清水,“娘娘,喝口水,缓一缓。”
年世兰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才堪堪回过神来,梦里的一切都是碎片般的,变换不停,可其中的内容都让她心惊不已。
哥哥居功自傲,惹得皇上不满,甄远道等人借此弹劾,哥哥从川陕总督变成了城门看守最后连性命都没能保住,哥哥那一脉也都被降罪。
墙倒众人推,她也因从前的种种事被降为答应,最后在甄嬛的刺激下自尽身亡。
看着颂芝担忧的样子,她闭上双眼,平息着心里的波澜。
理智告诉她梦境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是因为齐月宾的话,她想的太多,才会做出这样的梦。
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了,濒死挣扎的感觉让她的心揪在一起。
思索了半天,抓住颂芝的手,吩咐道:“欢宜香还有吗?”
颂芝点了点头,“皇上宠爱娘娘,欢宜香供应不断,自然是有的。”
年世兰听着颂芝的话,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宠爱,齐月宾的话她虽没有全信,但也足以让她清醒过来,这份宠爱到底有几分真呢?
“你去取一些欢宜香,秘密送出宫,交给哥哥,让他找大夫看看可有什么不妥。颂芝,这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安排咱们年家的人去办。”
颂芝一愣,不明白娘娘为什么突然要查欢宜香。这欢宜香是皇上赏的,娘娘一直用着,会有什么不妥呢?
不过,对于年世兰她向来是唯命是从的,点头应下,“娘娘放心,奴婢今日就送出宫让人交到年大将军手中。”
年世兰想到哥哥对她的疼爱,又吩咐了一句,“别告诉哥哥这是欢宜香,只说是我偶然得来的。”
若是哥哥知道,皇上给她的香料里有麝香,只怕会闹翻天,到时可能她也拦不住。
年家的一切都在她和哥哥身上,不论这个梦是真是假,她都要提醒哥哥才是。
扶着颂芝的手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给哥哥写信。
颂芝见拦不住她,取来一件衣裳披在她的身上,又换了一壶热茶来,奉到她的面前。
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五页,唯恐哥哥不重视,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写完信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正要躺回到床榻上,就见周宁海走了进来,“娘娘,苏公公过来了。”
年世兰动作一顿,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请他去正殿,本宫更衣后就过来。”
等年世兰收拾好以后,又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走出寝殿,就看到苏培盛恭敬地行了一礼,对她说道:“娘娘,奴才奉皇上的旨意过来告诉您一声,昭贵妃需要静养,宫务由您和敬妃共同主理。”
年世兰扬起一抹笑,“有劳苏公公跑这一趟,颂芝。”
颂芝上前将一个荷包递到他的手上,“苏公公,我们娘娘请您喝茶。”
“呦,多谢华妃娘娘,养心殿还有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苏培盛离开以后,颂芝看到她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都心神不宁的。”
年世兰扶着额头,微微蹙眉,“本宫无事,去将欢宜香熄了吧,以后皇上不来的时候就不必用了。”
颂芝福身应下,扶着年世兰到床榻上小憩。
*
养心殿内,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的夏刈,“此事当真与昭贵妃无关吗?”
夏刈垂首道:“奴才带人查过了,并未发现昭贵妃下毒的痕迹,齐庶人的药卫太医也没有接手过。”
胤禛目光一凝,敛眉道:“可有查出到底是谁给齐氏下毒的?”
夏刈回禀道:“回皇上,奴才还未查出,延庆殿向来无人问津,除了华妃命内务府扣了一部分份例,并没有发现别的,奴才会继续派人去查。”
胤禛沉吟了片刻,冷声道:“不必查了,你退下吧。”
“苏培盛,去传旨,庶人齐氏下毒谋害贵妃,不知悔改,打入冷宫。”
“二公主静姝幼而闲和,长实徽懿,柔嘉居质,封为和硕公主,另赐珍宝十箱。”
安陵容看着面前的圣旨和珍宝,眸中带了笑意,“本宫身子虚弱,请苏公公替我和公主多谢皇上。”
苏培盛恭敬应下,拿着赏银出了永和宫。
“向来公主册封都是在出嫁之时,咱们公主现在就得了封赏,可见得皇上宠爱。”
安陵容微动了动身子,移开视线,“皇上这样,多半是延庆殿那边有了进展。本宫已经是一人之下,而弘璐是皇子,关系着社稷,不能轻易封赏,将封赏给到静姝是皇上最好的选择。”
“不过总归是本宫的孩子得了好处,锦书,去传本宫的话,永和宫上下各赏一月的月钱。”
锦书福身行了一礼,“是,奴婢替大家伙儿多谢娘娘。”
起身后缓缓又道:“娘娘,皇上今日已经下旨,将齐庶人打入冷宫了,只可惜没要了她的性命。”
窗外的几缕阳光照进屋子里,投到满箱的珠宝上,晃得耀眼。
安陵容笑着抚了抚披散着的青丝,道:“华妃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咱们总要把齐氏就给她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