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在一起,天寒地冻,再次睁眼,却发现天际飘来白茫茫的大雪,原先被灌木遮挡起的洞口,如今已是积雪累累,有时,更因负荷太重而哗啦啦掉落下来。
遇上这样的天气,若是在宫内还好,只如今,这山洞压根不能御寒,况且白雪连天,恐怕那些老猎户都不会踏进林子里来一步。
白天,就这样过去,只是夜幕将近,二人早已饥肠辘辘。
风妃阅寻些干燥的稻草来,顾不了这么多,全部铺在孤夜孑的身上。
地上,有几个猎户留下的瓷罐,这下,倒派上了大用场。
她将积雪盛入罐子,一旁还有几个火折子,抱些干柴过来,好不容易点上,人围在一边,也暖和了很多。
到了下半夜,风妃阅冷的全身发抖,起来添掇柴禾之时,发现孤夜孑倒睡在一边,神色痛苦。
她慌忙上前用手一试,才发现他全身滚烫,肩胛受伤的地方,血渍斑斑。
唤了几声没有应答,抬头一看,月色明朗,林子里面,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嘎吱嘎吱——踩着枯木烂叶,似有一大群人。
风妃阅心头雀跃,忙跑到洞口向上张望,两手放在嘴边,刚要呼救,便听得一串脚步声落在头顶,“快,去那边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冰冰的话语,以及有序繁多的脚步声,应该是独步天涯的人没错。
她立马噤声,身子缩回去,所幸洞内的明火已经熄灭,又正是晚上,风妃阅摸爬着回到原处,紧紧偎在孤夜孑身侧,生怕他不经意呢喃出声,只得用小手掩着他双唇。
灼烫的鼻息愈渐微弱,前额处,更是烫手不已。
风妃阅将他拉过去,一道钻入干燥毛糙的稻草之中。
上头,时不时有脚步声经过,好几次,就仿佛在自己头顶,跺一跺脚,便能发现他们一样。
前额相抵,薄唇间溢出的痛苦,让她焦虑万分,面颊相贴,忽冷忽热的煎熬,更让她心急如焚。
“找到没有?”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男子粗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这么大的林子,怕是早摔死了,说不定,给那什么山禽野兽给叼去了。”
“主上吩咐的事,这样回去如何交差?”其中一名男子用剑抽着地上的杂草,试图找出些什么来,“别耗着了,快找去,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是。”众人唯唯诺诺,有怨言,只能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风妃阅杏目圆睁,衬着月光,掠过的身影一道道打在山洞中央的明亮处,冷风袭入,骇人的野兽嘶鸣声,由远及近。
昏迷中的男子,眉头高高蹙起,身子最自然地反应下,轻睁开眼。
“孑——”风妃阅两手捧住他面颊,却发现男子眼中并无焦距,身子一沉,重量压过来,二人齐齐倒在地上。
她忍着痛,直到上方的脚步声走出老远,这才将他扶到一边躺下。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风妃阅红着眼睛起身,将孤夜孑稍事安顿后,起身来到那个洞口处。
她双手攀上绳索,两腿轻松一蹬,人便跃了上去。
四周已经恢复宁寂,找来一些干草掩盖洞口后,风妃阅顺着一条人群踩出来的道,走出林子。
远传,只见烟雾袅袅,林子外头就是一条湖泊,早起的渔民,开始撒网捕鱼。
风妃阅大喜,忙上前问道,“请问,这哪里有大夫么?”
带着斗笠的渔民敦厚老实,转过身来,大声吆喝道,“小哥,这里是林子,除了几户打渔人家,压根就没有什么人,你顺着这条河一直往西走,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能看见一个集市,要到那里才有大夫。”
风妃阅顺着他的手望去,心里越发急躁起来,这来去就要一整天的功夫,也不知道留他一人在山洞里,是否安全。
顾不得犹豫,这却是唯一的法子,“谢谢大叔。”
那人乐呵呵笑着,将网撒回湖中央,身上衣着单薄,一双手,白皙修长,风妃阅大步顺着河滩往西而去。
由于连夜大雪,河边满是冰冻,一路来,并不好走。两串脚印更加杂乱无章,焦急不已。
晨起,太阳暖融融照着,而她的心底,却一片冰凉。
好不容易听到集市上的喧闹声传来,风妃阅禁不住加快脚步,恨不能一下飞过去。
整个人饿得头晕眼花,顾不上街口叫卖的声音,她双目用力睁开,走过一家家挂满琳琅满目招牌的酒馆客栈。
总算,在走了近一半路途的时候,找到了藏在闹市中医馆。
她走上前去,里面,只有一名伙计,见她风尘仆仆而来,忙上前拦住,尖利的双眼在她身上滚过一圈,“站住。”
风妃阅不得已收回脚步,“我要见大夫。”
“我们家老爷不见客。”这样的人,伙计见多了,你看她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撕开几道大的口子,有几处,还冒着斑斑血渍。
任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付的起诊金之人。
“不是见客,是救人的大事!”风妃阅声音提高,想要上前,却被他拦在外面进不去。
“那行,你先将诊金放下,我立马将当家的请出来。”伙计眼高于顶,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要是照着平常,风妃阅早就将他扔了出去,可如今,独步天涯的人随时会追杀过来,再加上自己满身是伤,一点内力使不上,内忧外患齐数而来,她不得不忍一口气。
“怎么,被我猜中了,你当我们宏慈医馆是什么地方,去去去,没钱别想踏进去一步。”伙计不耐烦的在她肩上轻推下,风妃阅脚步一下没有站稳,踉跄几步。
出来的时候,银子全部由随侍保管,她全身都找遍了,就连一个铜钱都没有。
随身携带的腰饰也在打斗中掉落,她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样,手忙脚乱的摸向脑后,摘了半天,才将孤夜孑给她套上去的发箍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