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嘬了嘬牙花子。
既然长老们能看见,那便没有作假的机会了。
贺子枫只好咬牙走进池中。
心下还安慰自己道,他身上有厚实的衣物,足底也有靴子,按理来说,那些剑伤不到他。
至于那妖丹......听天由命吧!
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一瞬间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兜头席卷而来,令他意识都空白了几秒。
剑气奔涌入经脉,其中中奔涌的妖气如同水滴入沸腾的油锅一般,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那股灼热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他下意识想离开剑池,然而四周剑气的威压将他死死压制住,整个人如同在原地生了根,竟不能离开剑池了!
“呃——”
他缓缓伸手捂紧了胸口,指尖用力到发白。
那里,是秦西阁的内丹。
心脏处,宛如有万千把利刃在其中搅弄一般,要将那心脏生生剜成碎片。
“草!”
“怎么会......”
嘴角几乎咬出鲜血,贺子枫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知道这可能会有些辛苦,但为什么踏马的...能疼成这样?!
浑身的肌肉紧绷到发僵,浓郁的剑气压制住妖气。
包括这弥散着妖气的人,也动弹不得。
渐渐地,贺子枫浑身因疼痛而紧绷的肌肉有些脱力。
分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然而意识却愈发清醒。
他只能眼睁睁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无力地滑进池底。
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滑滑凉凉的东西钻进了自己怀里。
在衣衫之下,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
贺子枫并不知道,几乎在他滑入池底的同一时间。
主峰上的留影阵竟失效了!
水镜突兀地剧烈波动,随后其中的画面便消失了。
炽焰峰的金长老有些愕然,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长老是个器修,向来只懂得炼化法器,并不通阵法。
但没有人开口回答。
陆长老已经放出神识检查那留影阵,不知怎么的,他神色忽然有些变化。
陆长老收回神识后,顿了顿才开口道:
“许是...年久失修,这阵法有些毁损。”
“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修复了。”
掌门看了看陆长老,没有接话。
代替清虚子在这里观阵的,乃是灵犀峰的二弟子。
他闻言着急道:
“这...贺师弟怎么办?”
“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刚刚似乎看到贺子枫进入剑池后,状态极差。
“我们要进入禁地将他带出来吗?”
掌门看了看陆长老的方向,沉声道:
“如今禁地的惩罚既然已经开启,断没有突然结束的道理。”
门规如此,任何人不得干涉贺子枫在禁地内受罚。
况且贺子枫的安全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禁地也在护山大阵内,能有什么危险?
而且镇妖塔每一层都有几位长老合力设下的结界。
“以贺子枫的实力,只要未踏入镇妖塔第二层,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莫掌门很清楚,贺子枫身上只有进入镇妖塔第一层的令牌,而第一层中,并没有高阶妖魔。
他不过进入其中苦修三月而已。
只等时间一到,便可派人将他带出。
莫掌门沉吟半晌,吩咐道:
“如此,你且回去告诉清虚,让他无须担心。”
清虚子若有什么疑惑,自会来寻他。
总之,弟子闻言领命,便御剑离去了。
*
掌门见那弟子离开,才看向陆长老,问道:
“这阵法有异常?”
他跟陆长老相处几百上千年,见到陆长老刚刚的表情,便知其中必定不简单。
果然,陆长老道:
“这留影阵的阵眼灵石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他沉了沉声,继续道,
“而且那裂纹——”
“有蹊跷。”
按理来说,这东西不应该如此脆弱的。
这阵眼中的灵石,乃是陆长老从一处上古秘境中得来。
与普通灵石不同,其质地坚硬得多,又蕴藏着磅礴的能量,于是被他炼化后,用作这留影阵的阵眼。
可以说,这块灵石乃是整个留影阵的灵力运转核心。
这东西本就难寻,如今出现毁损,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补救的方法,
掌门问道:
“什么蹊跷?”
陆长老答:
“那裂缝间,似乎有魔气。”
虽然很微弱,但陆长老神识强大,即使那魔气细如发丝,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怎么可能!”
金长老不敢置信道,“难道,咱们宗门中混入了魔族?!”
*
幻剑峰上,文之粼的洞府内。
他双目紧闭盘腿坐在练功室内,眉心已透露出一丝魔气。
眉眼之间,是掩盖不住的煞气。
分明是有些入魔了。
此时,一尊小鼎盘旋在他紧闭的双目前,花纹繁复精美。
正是当初在山洞内,文之粼为贺子枫种下魔引时的那只小鼎。
也是祁关盛通过文韬之手交给他的魔族法器,万魔鼎。
文之粼口中喃喃地念出法诀,一个诡异的阵法缓缓展开。
一缕魔气从他手中的小鼎处升起。
那魔气化为一阵黑色的烟雾,如瀑布般沉到地上。
文之粼睁开双眼,便见到那黑雾逐渐堆积,显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形来。
是祁关盛。
文之粼见到他,语气有些焦急道:
“祁道长!”
“贺子枫已带着那妖族之王进入禁地,我也按照您的吩咐,破坏了镇妖塔第九层的结界。”
若仅凭文之粼的实力,哪怕是镇妖塔第一层的结界,也是不可能损坏分毫的。
他能损坏镇妖塔结界,自然是在祁关盛的帮助之下完成的。
文之粼见对方不作声,继续道:
“如今明心镜已毁,我身上的魔气,恐怕要瞒不住了!”
若他被发现入魔,轻则被废去全身修为,逐出师门;若罚得重些,恐怕便要被直接关入镇妖塔了!
祁关盛却是神色镇定,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沙哑,如同瓦砾砂石摩擦一般粗粝且刺耳:
“文小友,你不必着急。一切已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