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星疑惑地睁开了眼,甚至没有坐起身,只是微微转动眼球,凭借着余光看向吴老狗。
吴老狗的眼中再无先前的呆滞,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惶恐?
白天初次遇见裴观星的时候,在吴老狗的感受之中,裴观星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仿佛一个幽灵,但却能被众人看到,却能触碰到真实的物体。
然后他就时时刻刻等待着裴观星入睡,想要在他入睡的瞬间带到这片“梦境”之中。
但是现在......
在吴老狗的梦境中,裴观星的身上不断逸散着一种异常冰冷的森森寒意。
那是“虚无之力”逐渐剥夺吴老狗感官后,所产生的错觉。
同时还有无数道极为微弱的气息所构成的磅礴“暖意”。
“暖意”则是神国“虚无世界”中所有人对于裴观星的“信仰之力”。
但吴老狗现在并没有自己的神国,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传说”。
他无法理解这种“暖意”的本质。
他只能感受到:那种“暖意”不断的和森冷的寒意对抗着。
但“暖意”所保护的对象——只有裴观星一个人。
吴老狗自身,以及他现在所构建的这场“梦境”并没有受到保护,甚至还被那种“温暖”所填充。
如同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一般,这场“梦”开始变得膨胀,随时都要爆掉了......
同时“虚无之力”开始寻找这场“梦境”的源头。
吴老狗自身也不断被【虚无】侵蚀。
吴老狗的身上顿时爆发出蓬勃的精神力——那是来自“半步克莱因”境的精神力!
裴观星看到这一幕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吴老狗竟然这么强。
吴老狗一边抵抗着【虚无】的侵蚀,一边艰难开口:“快停下!我对你没有敌意!我现在还不能死!”
“如果我死了,【灵媒】小队终将会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灵媒】小队的队长卜离正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坐着各自的雷霆巨柱飞在高空,奔赴着下一个任务的地点。
卜离正在高速飞行的身体猛然一滞,随着他的停顿,其余几位队员也都瞬间停在他的身旁。
卜离捂住自己的心口,猛然转头看向斋戒所的方向:“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
不过裴观星并没有任何动作,因为随着吴老狗那句“我对你没有敌意”说出口后。
来自“虚无世界”中的信仰之力,也将他也包裹了起来,抵抗着【虚无】对吴老狗的侵蚀。
吴老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复杂的看着裴观星:“你......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吴老狗现在也不再伪装成精神病人,缓步走向裴观星。
裴观星平静的注视着他。
吴老狗来到裴观星身前,疑惑地问道:“你身上那种森冷的寒意应该是神墟【虚无】吧?但是另外的‘暖意’又是什么?”
吴老狗尽可能准确的描述着,自己从裴观星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道微弱的光芒所汇聚成的炙热阳光一般......”
裴观星把头摆正,看着这片梦境的天空,轻声说道:“......那是‘虚无世界’,是我的神国。”
裴观星没有丝毫炫耀的意味,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
但是吴老狗却在裴观星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苦涩?
吴老狗抿了抿嘴,蹲在裴观星身边:“你的身上也背负着很多人的‘意志’吧?”
裴观星有些诧异的看向吴老狗。
沧南市所有人的“信仰之力”,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意志”。
吴老狗这么说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是从沧南市调来的,既然你不否认,那我大胆猜测一下,你的身上背负着的,是沧南市人民的‘意志’吧?”
裴观星轻轻点了点头。
吴老狗那略显浑浊的双眼此刻充满了痛苦之色:“这样看来,我们都是一类人啊。”
随后他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语气中充满了哀求,甚至有些哽咽:“我能不能,去你的神国里看一看?”
“就看一眼......求求你了......”
说着,吴老狗原本蹲着的身体微微晃动,最终似乎承受不住什么一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吴老狗现在仅存的希望就在裴观星的身上,既然裴观星能承担沧南市万万人的“意志”。
那么再多几个人的......应该也可以吧?
在裴观星的视角中,吴老狗就像是因为这个请求而跪倒一样。
裴观星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请求,他犹豫了片刻问道:“你和【灵媒】小队到底什么关系?”
吴老狗绝对不是像李医生所说的那么简单,不止是【灵媒】曾经的队员。
吴老狗咬着牙纠结起来,最终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我是【灵媒】小队存活于世的最后希望。”
“我背负着【灵媒】小队所有人的‘意志’。”
“就如同你,背负着沧南市所有人的‘意志’一样!”
裴观星听到吴老狗的回答,莫名想起了那道刻入他灵魂深处的笑声。
裴观星嘴唇翕动,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裴观星并不担心吴老狗是在糊弄他。
刚刚“虚无之力”对吴老狗的侵蚀,以及后来“信仰之力”对他的保护,裴观星都感受到了。
如果吴老狗真的对他有什么歹意,完全产自裴观星神国的“信仰之力”,是绝不会选择保护吴老狗的。
裴观星心念微动,带领着吴老狗回到了神国“虚无世界”之中。
此时的“虚无世界”已经在赵空城等人的带领下,建设的已经初具城市规模。
吴老狗则是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踉踉跄跄的前进了两步。
眼神飘忽,似乎不知道到底要看哪里。
最终他张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顾周围人的围观,“噗通”一声又一次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