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埃米特。
我曾经以为,如果我陷入绝望,那会是因为我的能力有限。
或者是因为这不可改变的现实及其不可避免的例外会击垮我的决心。
就像骑士先生一样。
但事实并非如此。
真正让我感到绝望的并不是这些事情……
* * *
“喘气!”
死亡使者猛地睁开眼睛。他在被那个恶魔诅咒后,究竟昏迷了多久?
在这个倾斜的世界里,他所能看到的天空非常黑暗。
他真的昏迷了那么久吗?
意识到这一点,他惊慌地坐了起来。沙沙。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
“……一条毯子?”
为什么会有毯子?
“……??”
这甚至不是便宜货。虽然不是丝绸的,但仍然很柔软,类似于英雄和巫师用的那种。
“难道是……”
难道是那个恶魔在他昏迷后给他盖上了这条毯子?真的吗?认真的吗?
谁会做这么疯狂的事?
死亡使者感到困惑不已,盯着那条毯子,露出厌恶的表情,仿佛他咬到了虫子一样。沙沙。接着,他放在地上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现在又是什么……?”
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小皮袋,便捡了起来。袋子的开口微微张开,里面的一些东西洒了出来。
“这是……?”
糖果。用珍贵的融化糖制成的。
“什么……”
它给他留下了毯子,甚至还留下了糖果?那个恶魔?就是那个在他犹豫时强迫他订立临时契约的家伙?
“嗯。”
在这一刻,整件事都变得令人费解,几乎荒谬得可笑。恶魔表现出这样的关心,难道不奇怪吗?
天气还不算冷到没有毯子就会冻僵的地步。
然而,他也很难想象还有谁会这么做。如果不是那个恶魔,还有谁会对他如此关照?
尤其是他躺在屋顶上,远离下面的街道,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死亡使者只剩下满心的疑问,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这真让我抓狂,真的。”
他伸手去扔掉那个陌生人留下的糖果。
他不知道这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光是想象那个恶魔家伙,那个诅咒了他的人,可能会留下这些东西,就让他毛骨悚然。
“……”
但奇怪的是,他的手就是不放开那个袋子。就好像它被诅咒了一样。
“啊,该死。如果你要留下东西,至少也留张纸条……”
但……这些糖果很稀有。太稀有了。就像没有附加条件的恩惠一样稀有。
这就是为什么他无法扔掉它们。
“该死……”
死亡使者的手颤抖着握着糖果。最终,他放弃了扔掉它的念头。他做不到。
“该死。”
是啊。好像那个恶魔会给他这些东西一样。
也许,只是也许,某个有钱的路人碰巧爬上了屋顶,碰巧发现了他,碰巧留下了他们碰巧带在身上的糖果和毯子。
……真是胡说八道。
他知道自己的解释很荒谬,但他还是留下了糖果。他已经受到诅咒了,再被下毒还有什么意义吗?这是一个非常冲动的决定,他知道。
但自从加入这个队伍以来,他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周全的计划?
即使现在,如果他有一个周全的计划,他就不会陷入这种困境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纠结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愚蠢的行为。
所以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幸的是,他不能回到队伍中了。正如那个恶魔所说,他订立了临时契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迫订立了临时契约——这件事不会逃过审判官的注意。
而且,他们肯定也不会再接受他。
即使他试图解释以保命,他也不能透露这个契约的原因。这样做就意味着他的死期。
这完全是一场灾难。
“也许这样最好。我本来也打算离开……”
那他还能做什么?他别无选择,只能离开英雄的队伍。
“是的,也许这样最好。”
只要他能离开这座城市而不遇到他们,这个临时契约就不会是个大问题。
之后嘛,如果他幸运的话,那个恶魔可能会解除契约,如果不行……
他无意订立完整的契约,至少现在没有。如果他小心翼翼地生活,避开神殿,事情可能会有转机。如果他研究得足够深入,甚至有可能找到解除这个临时契约的方法。
如果那个恶魔试图强迫他订立完整的契约?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那个恶魔强迫他订立临时契约的那一刻起,他的死不就已经是半确定的了吗?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他将死于神殿之手还是恶魔之手。
“也许这样最好……”
所以他离开才是对的。
这是他应该做的。
“也许……”
这是他的命运。无论自愿还是非自愿,他注定要离开……
滴答。
“嗯?”
对。
那为什么这些眼泪还是不停地流?
“该死,我到底做对了什么……”
因为他,有多少人死了?因为他的愚蠢行为,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丧生?
为什么他会对放弃他从未有资格拥有的东西感到如此悲伤……
“该死……”
死亡使者终于瘫倒在地。他无法再忍受站立,感到如此内疚和悲伤,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绝不会拿起剑。如果早知道,他会压抑住复仇的欲望。
为什么,为什么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为了她而做这一切……
“对不起……”
她本应该活着而不是他。
“埃米特……”
她本应该活着……
沙沙。
“埃米特……”
随着月亮被一栋建筑遮住,死亡使者终于陷入了沉睡。或许他是筋疲力尽,直接晕了过去。
总之,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的。
他在睡梦中呓语,但我凑得再近,他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以为你要去哪儿,肉包子?”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在他身上。既然他好像把糖果收起来了,我也就没费心去找。
“说真的。随便收下陌生人留给你的东西可不好……”
虽然他没有扔掉我给他的东西是好事,但这也让我高兴不起来。
毕竟,不能保证坏人以后不会用类似的手法。而且他们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无害的东西。
“我该为此高兴吗?”
我想责备他,但又狠不下心。
看着他因为哭泣而肿胀的脸,我轻轻叹了口气。
看到他这样,我又想起了第一次找到他时的情景,心跳不禁又加速了。
“你就是在让人担心。”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但他这样躺在屋顶上,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们会怎么想?
考虑到我们之前和那个恶魔的遭遇,我一开始以为他已经死了。要不是刚才听到他的呼吸,我可能就慌了。
“肉包子。”
我轻轻戳了戳这个讨厌家伙的鼻子,然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旁边有一条小巷,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迅速躲进去。从我坐的地方,我能看到他,但他看不到我。
这是我白天用过的地方。虽然我知道他没死,身体也无恙,但我还是不忍心把他一个人留下。
我已经习惯了落地无声,避免被人发现——因为如果被人抓住,大家就会发现我偏离了角色设定。
他之前醒来时没注意到我,这也证明了这一点。
嗯,我还没被发现躲在那条小巷里,大概只是运气好。
“埃米特……”
自从睡着后,他一直在呼唤“埃米特”。这会是他已故朋友的名字,或者其他类似的人吗?
我胡乱猜测了几种可能性,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些念头。猜测别人的私事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然而,只是坐在这里很无聊,我也开始犯困,所以我的思绪开始乱飘。
比如,死亡使者为什么打算离开,或者我最近从信息公会那里得到的情报。
一个特别有趣的消息是,年轻领主的父母是在十年前的一次事件后新任命的。
也许是因为镇民们以暴政为由赶走了前一任领主一家,他们的统治从此变得非常亲民。
最近,他们甚至因为一贯的治理被称为圣徒般的统治者。
但这并不排除他们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我在类似的情况下已经见过太多曲折了。
不过……既然有些报告显示“只有年轻领主有时行为异常”,我怀疑可能只是他一个人。
总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嗯。”
所以我继续思考着。
“啊,天亮了。”
终于,早晨到来了。在远处,我听到狂战士在呼唤死亡使者,像一只尾巴着火的小狗一样跳来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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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使者在睡梦中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漂浮。有什么坚硬而稳固的东西支撑着他,他能感觉到一边传来温暖。
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很舒适,他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睛。他想多睡一会儿,这种欲望让他的眼皮变得沉重。
但是……谁在抱着他?
就在那一刻,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的意识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他的绿眼睛迅速环顾四周。
“哦,年轻猎人。你醒啦?”
“呜啊啊!!”
他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离开这座城市,不和任何同伴见面,然而现在他却被狂战士抱着。
“快放我下来!!”
死亡使者像一条刚被抓住的鱼一样挣扎起来。然而,狂战士是个技术高超的战士,她的反应非常敏捷。
她看起来相当困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防止他掉下去。
“我们快到了,虽然?”
“嗯?”
死亡使者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地看向狂战士前进的方向。
那不是神殿,而是他们在神殿内的住处,只有三十米远。审判官已经把门踢开了,可能是因为她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或者感觉到了恶魔能量。
“外面有恶魔能量……!”
审判官和他对视了一眼。
“你、你……?”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