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韩执就画好了一个琉璃球的“图纸”。苏轸看着这个“图纸”,只感觉到一点奇怪——
寻常的琉璃球,都是实心的,可韩执画的这个,里面竟像是有一方小小的天地,那些东西仿佛在一个透明的空间里生长。与她记忆中那些呆板的琉璃球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这个“琉璃球”还有一个底座一样的东西,似乎是用来“端”着这个琉璃球的一般。
苏轸抬眼看向韩执,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轻声问道:“官人,这琉璃球如此特别,真的能做出来吗?”
“八娘放心,”韩执笑着解释道:“这个琉璃球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做法可能会有些怪。”
苏轸眨眨眼,问道:“怪?那......能做出来吗?”
韩执点点头,道:“当然能了,八娘你听说过琉璃杯或者是琉璃壶吗?”
苏轸微微点头,然后韩执便是解释道:“这个琉璃球,就和那些个琉璃壶一样。咱们把琉璃做成一个像罩子一样的东西,圆滚滚的,下头这个底座,就雕刻上这些东西。”
“到时候,咱们就把这个像‘罩子’一样的东西,往里面放水,撒些金箔一类的东西。最后在把底座安上去,严丝合缝地粘好,就成了!”
苏轸听着韩执的解释,微微皱着眉,眼中仍有一丝疑虑未消。她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指环,缓缓说道:“官人,这听着可行,但是万一有些差池,岂不就前功尽弃了?”
“没事,你家官人还是有些银子的。人家师傅做错一个,咱们就再订一个。”韩执笑着,说道,“相信我,绝对很漂亮!”
苏轸这才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韩执便是笑着抱起她,说道:“八娘,瞧你,定是累着了。”
苏轸靠在韩执怀里,微微闭上双眼,轻声说道:“只是这身子,近来愈发沉重,总觉疲惫。”
“那就好好睡一觉,不要想那么多了。”
韩执轻轻帮她褪去外衣,给她盖上被子,吹灭了蜡烛。
......
次日,韩执到了大理寺后,就把图纸和制作方法交给了马平,让他去找师傅做一个“水晶球”。待到马平离开后,他才走入大理寺里。
虽然说事情安排下去了,一大早起来,看着苏轸的情绪也算是稳定,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在书桌前,看着是在查阅卷宗,却总是心不在焉。
章询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韩执的不对劲,便是开口问道:“韩少卿,看您今日这状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韩执此时怔了一下,有些局促地问道:“有......有吗?”
章询微微一笑,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韩少卿,虽说共事不久。但是昨日您看卷宗的模样,可不是今日这般模样。”
“今日您就只是看着这一页,属下自然是看得出来一二。若韩少卿不嫌弃,不妨与属下说说,或许属下能帮您出出主意。”
韩执此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这......算是家事,实在不好与你说。”
章询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道:“韩少卿,我自是明白有些家事不便外传。只是见您这般忧心忡忡,难免会影响到您处理事务的状态。故而想试着,能否帮您分担一二。”
韩执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章主簿,既然你我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便与你说说吧。”
“高内现在身怀六甲,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近日来更是常常低落。而且除了我,在外人的面前,都是强颜欢笑,故作平常。”
“我看着实在心疼,便是想出个法子,打算做个独特的琉璃球哄她开心。但是现在又怕这琉璃球做不好,反而让她更失望。”
章询这才了然,笑道:“韩少卿对令娘子如此关怀备至,实在令人钦佩。其实,拙荆也曾有过这般情况,但是大抵就个把月的时间,便是好了。”
“哦?!”韩执此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真的吗?不知章主簿用的是什么办法?”
章询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是用的什么办法,倒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当时拙荆情绪低落,而且我们大理寺里的,办公自然不会十分安全。
“有一日,属下要去解押犯人。正当记录的时候,那犯人忽然暴起,伤了属下。拙荆听闻消息后心急如焚,匆匆赶到医馆看我。”
“那几日,她日夜守在我身边,精心照料我,为我煎药、喂饭,忙前忙后,一刻也不曾停歇。当属下痊愈后,拙荆也忽然就没了那些心绪低落的情况了。”
韩执一听,眉头一挑,问道:“章主簿这是何意?不妨点明?”
章询笑道:“这具体是何原因,属下也不知道,只是这般说了。或许是因为拙荆在照料属下时,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无暇再去想那些令她低落的事情,注意力得到了转移。”
“又或许是看到属下在她的照料下,逐渐康复起来,心中有了成就感,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从而心情也随之好转。”
“属下当时的那种情况,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韩少卿可莫要学属下。若是伤了自己,令娘子的情况愈发严重,那便是属下之过了。”
韩执听了章询的话,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多谢章主簿提醒。”
既然如此,他便是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拿起了卷宗。但是这般情况没持续多久,他就又一次抬起了头,章询还以为是要问什么,结果只听得韩执冒出一句:
“昨日剩下的那些粮商,可都有新的证词?”
章询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笑答道:“复韩少卿,昨日剩下的那些粮商,已有部分给出了新的证词。根据蔡府尹和户部的核对,都对上了。”
韩执点点头,狡黠地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该把手,伸到那些个官员身上了。”
这下子,章询也收起了刚刚的温和模样,正色道:、
“仅凭韩少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