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且肃穆的空间内,待到魔王亚德里恩口中略显沉重的话语落下,下一刻。
王座之上,亚德里恩那如一座小山般巍峨的身躯便被一层从虚空中迅速蔓延而出的诡异黑雾给悄然笼罩。
无尽的黑雾翻腾涌动,整体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如果有人仔细听似乎还能从中听到无数灵魂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黑雾迅速将亚德里恩的身形吞噬,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此时的会议桌旁,见魔王亚德里恩的身影消散,一众古魔贵族这才得以如释重负,从踏入到这座会议室起就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是不由自主的纷纷松弛下来,有的长舒一口气,恨不得当即痛饮几杯烈酒,有的则是抬手拿丝巾缓缓擦拭着额头上不停冒出的细密红色汗珠。
其实他们各自的心底都很清楚,魔王亚德里恩这次召集众多古魔贵族过来开会,也不过是走个例行公事的过场罢了,只是要他们过来充当工具人与背景板的。
毕竟魔王亚德里恩向来独断专行,他所作出的决定,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古魔贵族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会议刚开始时,部分古魔贵族心不在焉的原因,他们都是有着自知之明的,老老实实过来烘托一下气氛,充当一下魔王的门面就足够了。
在这魔王殿中,若说还有谁能让魔王稍微斟酌几分,那便只有霍尔顿大祭司了,毕竟霍尔顿大祭司可是神王萨拉托斯一直以来的意志代行者,由他提出的意见,亚德里恩多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但与之前几次走过场的会议不同的是,这次会议的内容却是截然不同了。听闻魔王要开辟一个入侵顶级位面的全新战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块无比巨大的陨石径直投入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平静湖面,一下子就激起千层浪。
在他们的眼中,这无疑是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巨大蛋糕,正等待着他们去瓜分。这些古魔贵族之所以能坐在此处,正是因为那些更具实力、正值青壮年的古魔贵族们都被牵制在了圣光位面的战场上,也分掉了圣光位面的大蛋糕。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他们恰好可以趁着那边的古魔贵族无暇分身,旋即抢先一步在精灵位面的战场上插上一脚,夺得先机。
环顾四周,此时的会议桌旁的古魔贵族们形形色色,老的已经不再具有年轻时的那般强大实力,满脸的暮气,岁月的沧桑尽显。小的还是一脸的稚气,眼神中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与野心。
他们以往在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中,哪里会是那些身强体壮、经验丰富的壮年古魔贵族的对手。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机遇,就像是命运为他们打开的一扇窄门,虽险象环生,却也暗藏希望,让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放手一搏。
......
在会议桌一隅的不起眼角落,索伦子爵悄然端坐,微微低垂着头。那宽大且雕花繁复的座椅靠背,如同一道屏障一般,将他的面庞遮挡在阴影之下,叫人难以窥探他此刻的神情。
此时,听闻魔王刚刚下达的命令,索伦子爵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般滋味混杂。回想起自己派出去探索蓝星位面的精英小队,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可时至今日,竟然还是宛如石沉大海一般,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
他的心底满是忧虑与疑惑,至今都无从知晓卡瑞斯等人到底是生是死。按理来说,即便精英小队中的其他人遭遇不测,命丧空间通道,可卡瑞斯不一样,他身上还带着自己赐予的保命之物,没那么容易就会丧命。
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为什么又像是死了一样,一丝消息都没有传回来?难道就不能另找一个新开的深渊裂缝脱身?又或者,从一开始就传错了,把他们都莫名传送到了其他的陌生位面,彻底迷失了归途?
索伦子爵一想到这里,就不禁眉头紧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为了这支精英小队能够通过空间通道去往蓝星位面,他投入了大量的珍贵资源来建造空间传送法阵,本指望着能够有所收获,如今却是落得个两手空空,血本无归,这一次可真是亏到了家。
早知道魔王大人有开辟新战场的打算,他又何苦多此一举,贸然行动。眼下自己囊中羞涩,财力与物力都大不如从前,在即将到来的利益瓜分中,他若想要占据一席之地,谋取更大的好处,难如登天。
这般处境,让索伦子爵满心懊悔,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痛骂卡瑞斯等人和蓝星位面,发誓之后一定要彻底找到有关于蓝星位面的痕迹,带领古魔大军疯狂地掠夺与杀戮。
......
在那无尽幽森,仿若宇宙初始混沌未开的虚空之中,一座古老而诡异的殿堂静静悬浮着,就像是一只从亘古沉睡至今的邪恶巨兽,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殿堂外的墙壁宛如有着生命一般,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扭动的暗影触手,它们相互纠缠着,蜿蜒起伏,好似在虔诚地低语着那些能令众生颤抖,位面崩塌的祈祷之语,每一次轻微的蠕动,都似乎是在拉扯着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殿堂内部,高耸入云的的巨大石柱巍峨矗立,柱身上刻满了奇异扭曲,像是来自无底深渊的符文。幽绿色的磷火在符文的凹槽中跳跃闪烁,那微弱的光芒,竭力的驱散着周遭浓稠如墨的死寂黑暗。
却不想,光影交错间,反而勾勒出一幅幅更加诡谲,好似噩梦具象化的画面,像是有着无数的灵魂在其中挣扎呼号。
殿堂的正中央,一张长石桌霸道地横亘着,桌面由一整快冒着森寒之气的黑曜石板铺就,其上天然的脉络仿佛流淌着来自冥河的暗流,幽邃而冰冷,并且还在隐隐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诸神端坐于石桌的周围,祂们的身影隐匿在难以直视的黑暗之下,坐姿各异,或慵懒斜靠,或正襟危坐,唯有各自眼眸处偶尔迸射出的寒光,宛如利剑一般穿透黑暗,才会透露出他们那超凡脱俗,令人胆寒的非人本质。
其中,坐在最外围的身影周身缭绕着一股能让万物凋零的腐败气息,疫病的绿雾在其脚下聚散离合,就像是一片致命的瘴气沼泽。
其中的丝丝缕缕在祂的指尖缠绕,嬉戏,所过之处,砖石滋滋作响,迅速被腐蚀出一个个斑驳孔洞,刺鼻的气味逐渐弥漫开来。但是没过多久,殿堂内的地面上就会亮起一个个小型的法阵,修复着其中的一切损伤。
其对面的神明身形虚幻,仿佛由无数的谎言碎片拼凑而来,站在那显示随时都会消散于虚无之中。祂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其中蕴含着颠覆一切的无尽心机,眼眸中偶尔闪过的诡谲之光,恰似暗夜流星,转瞬即逝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另一处的神明宛如从冥河黄泉所踏出的引渡者,黑袍裹身,宽大的袖袍低垂,却传出阵阵好似万千灵魂哭喊,冥河之水奔腾流淌的声音,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散发着能冻结一切生机的死亡寒意。
最中间的神明仿若燃烧着的爆裂炽阳,肌肉紧绷如铁石,其上根根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撑破肌肤,暴露在体外一样。祂的周身跳跃着的怒火映红了祂的面庞,双手握拳,指关节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嘎吱作响,那股子狂暴之气,似乎是要将这座殿堂都掀翻。
最接近首位的身影像是黑暗的亲生子,其庞大的身躯一直隐匿于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偶然祂的身形轮廓会显现出来,但也只是黑暗的一次短暂具象罢了,祂似乎是拥有着能融入任何的虚空,穿梭于任何屏障的诡异能力,无声无息,却又让人不敢忽视。
抬头仰望,殿堂的穹顶之上,血红色的迷雾好似汹涌澎湃的血海一样在不停地翻涌滚动,其间似乎有着无数痛苦的面庞在若隐若现。
他们长大着嘴巴,凄厉的嘶吼却被这无尽的黑暗给死死压制,最终只能化作沉闷压抑的回响,在殿堂内久久回荡,仿佛是一首为世界奏响的哀乐。
而在殿堂那些光线都难以触及的阴暗角落,几团不成形的暗影像是被禁锢的邪灵,在疯狂的肆意扭动着,挣扎着。这些暗影曾经是一些位面的神明,祂们生前各自掌管着一方天地,荣耀加身。
却因深渊古魔一族的入侵,受到了诸多神明的围攻,于是,在一场惊心动魄,毁天灭地的诸神之战后,祂们被强大的力量剥夺了身躯,灵魂被无情地囚禁于此。
漫长的岁月里,在这充满怨念与诅咒的黑暗环境中,祂们的灵魂逐渐被侵蚀,腐化,最终忘却了曾经的尊贵与信仰,沦为这阴森殿堂的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