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傀儡当家
屋子里的人开始从嘁嘁喳喳的小声嘀咕，逐渐变成了嗡嗡嗡的议论。
有人问：“野郎中，主事儿的人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华龙飞：“又不是我招的你们，我管得着么？老子连省长都得罪了！”
这些中医本来就看不上华龙云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纷纷起来质问。这些人在熙洽面前响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是声讨华龙云谁也不甘落后。熙洽说的出书经费，他们谁也没得着！
金银贞从赤十字社那边跑过来，她告诉北山晴子和华云龙，立即前往熙洽省长在新京的行在，交接公务。
华龙飞跟着司徒慧和那个会员一起出门走了。后边传出北山晴子一声尖叫，医药厅里立刻安静了。
北山晴子走到华龙飞面前深鞠一躬：“华先生，您今天不要走，和司徒大夫到赤十字社等我回来。有些公务和您相关，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华龙飞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满洲人、中国人能像日本赤十字社这样坚决杜绝腐败贪污呢？听见枪炮声能吓得连拉带尿，听见钱了，你看看这些人！”
北山晴子却很兴奋：“华先生，只要您光明磊落，英勇无畏，其他的咱管不得啊。你们回去等我。”
北山晴子得了小三十万元经费，激动得手舞足蹈。当面拨给华龙飞五千块活动经费。
不过现金只给了他一千块。
华龙飞叉着双腿，坐在二楼的榻榻米上，点出五百块：“师姐，咱俩一人一半儿。”
司徒慧：“你别老是惦记我。我这里有十字社专门供应，再说你每次给我的零花钱都用不了。在你后院东厢房那个老板柜里呢。”
华龙飞：“那可不行。日本人太抠门儿，伙食太差，你们差不多就让瘸侯给做点好的。”
司徒慧：“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父亲吧。你继母根本不管他，他现在的日子比常月桂强点不多。”
华龙飞叹了口气：“没法管。大巴豆要不是我继母，我早干残废她了！可是总觉得那么干不合适。现在仗着她是再旗的，又嘚瑟起来了。我给我爹钱都不能多了，老头子架不住他们忽悠。你不要管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干什么都得先保护好自己。师姐，我在战场上走了几回，很后悔……”
司徒慧：“你别后悔，我也不后悔。如果我给父亲去了美国，根本没法见到你，我会更后悔。其实现在要走，我也能走，可是我根本没想走。睡在你睡过得炕上，用着你用过的东西，想你你就来了，我觉得挺好的。”
北山晴子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而且只穿了一件肚兜，一条短裤，十分暴露。
华龙飞：“北山社长，你这不合规矩……”
北山晴子暧昧的一笑：“你和我表妹就合规矩？”
华龙飞：“有什么了不起？张作霖有七个老婆，我才几个？再说，我和师姐要不是战乱，我们……”
北山晴子：“我是你老婆的表姐，是不是你的表姐？在日本，我们是内亲，可以同床的。”
华龙飞：“中国不行。”
北山晴子坐到两个人对面：“表妹夫，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最好别一口一个中国，你是大满洲国的子民。我不管你内心怎么想，有些事你必须得做，还得保证做好。你见过关东军得厉害，更深知日本特工的厉害。你欣赏石原将军的构想，但你骨子里连执政官都看不起，这很危险。熙洽是个无能之辈，可是郑孝胥绝非等闲之辈。树敌太多谁也帮不了你。”
华龙飞沉默良久：“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你也得跟我说实话，那个松本清一我怎么一直没看明白。日本人个个打仗凶猛，轻伤不在乎，一旦重伤宁肯自杀都不要救治，他怎么那么完犊子，还没上战场就尿裤子。”
北山晴子：“躺下。你可以摸司徒，不要摸我，我慢慢跟你说。”
三个人并排躺在榻榻米上。
北山晴子说：“松本清一的家庭是个破落医馆，他父亲死后就维持不下去了。他就投奔了我们北山家族，我们北山家族据说有中国血统，我父亲收留了他。北山家族以医学着称，家里男男女女都懂汉医方药。可是他呢，一直学无所成，只是记了几个医方，针灸、切脉都稀里糊涂，日本本土的中药材又极匮乏，极珍贵，他也不太懂，反而把心思都用在了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别打断我的话。我被征集入训，他也跟去了结果被抓了。也进了训练营，没过多久就被淘汰出来。我训练两年之后被派往满蒙，他竟然偷渡跟过来了。我就被他感动了。不过跟他生活不到半年就发现，这个人的确是个废物，当奴才不不成。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其实日本男人也有很多不成器的东西，你想那些人能被选送到满蒙来么？”
华龙飞：“你们都训练什么呀？”
北山晴子：“谍报、刀枪、艺伎、生意、歌舞，我还学了中医药和看护技能。”
华龙飞：“这么说你蛮厉害呀。”
北山晴子：“其实在日本谍报体系里，像我这样能够以医术独立军人之外的人没有几个。赤十字会的下级会员女性多数来自高丽，比如那个金银贞还有一楼的两个看护，都是高丽人。”
华龙飞：“我天，金银贞是高丽人，我师姐是汉人，你们够厉害呀。这就是说，孙仁轩是你们用金银贞钓来的？”
北山晴子：“我说了，在女子特训营里出来的，我是幸运的。其他人来到满蒙多数沦为妓女、交际花、女胡子。还有很多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所以，只要我发现有这种女人落难，尽量都拉进赤十字社，这里毕竟比较安全。”
冯占海没有打下吉林，他的队伍一直向南撤到热河进关跟随张学良被编入国军系列。可是蒋介石根本不信任他，西安事变以后他他逃往国外，直到解放后才回来。
可是在大关东，各种各样，真假抗日，朝秦暮楚的山林武装一直活动很频繁。尤其是在长白山地区的山林间，这种武装到处都有。不过这些武装再不像以前的胡子欺软怕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他们绝不欺负老百姓，专门跟日伪过不去。
至于熙洽，虽然日本人对他看不起，不信任。可是满洲尚未稳定，虽然被冯占海打得丢盔卸甲，损失惨重，他的省长还是保住了。依然跟郑孝胥、溥仪来往密切。
不过他再也不敢过问，甚至不敢提起那三十万元“机密费”的下落了。华龙云交出那三百元的余额七十块大洋，其他的也不了了之，依然当他的小参事去了。
可是日本在满洲执政身边的常驻代表上角利一告诉郑孝胥，日本领事馆、关东军司令部，决定于明年选调一批皇室贵胄中的青年才俊，到日本参加学习训练。这其中就包括溥仪的御弟伴读溥杰！
在郑孝胥看来，日本人就是要拿这些皇室贵胄的后裔当人质！他感叹道：“满日诚合作矣，然迹愈合，神愈离。”
他这个国务总理唯一能处理的就是执政溥仪的家事。
溥仪已经有两个老婆，但是没有子嗣。
溥仪的所谓皇后就是尽人皆知的婉容。
其实，在婉容之前溥仪还有一个老婆文绣，原本被溥仪选为皇后，但由于端康太妃不满意，文绣才降为妃子，被封为淑妃。移住天津静园后，纹绣出走，住进宾馆，通过律师向溥仪提出离婚，溥仪被迫答应了。
婉容十七岁与溥仪结婚，青春迷人，清新脱俗。溥仪被逐出宫，婉容跟随溥仪被逼离皇宫，前往天津张园。此时溥仪郁郁寡欢，婉容却精神焕发了一阵，她一改宫中的装扮，换上了时髦的旗袍和高跟鞋，还烫了发，成为租界中的摩登女郎。
那时的婉容已经引起溥仪的怀疑，和一老一少的议论。
如今婉容随溥仪在宽城建立伪满洲国，成为执政夫人。在此期间，婉容享受着皇后般的待遇，随身侍候的人就有四个，两个太监、两个奴仆，生活过得非常滋润。可是这个婉容却很不满足，经常发脾气，跟溥仪吵架。
郑孝胥何等精明，当然深知就里。可是这种事绝不敢多说半句！
文绣为什么离婚？婉容为什么无故大闹？知情的人都心知肚明。
满洲执政，就是未来的大满洲国皇帝，皇帝不能无后。皇帝当然不能随便换，但皇帝的病可以请人治好！
这种事不能请日本大夫，可是请中医治疗又被熙洽搞得一塌糊涂。郑孝胥考虑再三，建议溥仪和上角利一，迅速召开国务会议，组建各个职能部门……
冯占海、王凤武等人的抗日队伍灭的灭逃的逃降的降，满蒙境内出现片刻安定，郑孝胥便上奏溥仪，尽快召开国务会议，成立执政职能部门，安排政府要员。
第一次国务会议，首先讨论国务院及各部组织问题。可是令郑孝胥大倒胃口的是，所有院、部、各处、司、科等，均由日本人总务厅长驹井德三详细列表提出！日本人职员的位置也已经详细的安排好了。
郑孝胥不得不说话了：“一个政府内用两国人为职员，事先毫无接洽，是不是应该双方商议……”
驹井德三一挥手，厉声说道：“这是本庄繁军司令官之指定，事在必行！各位职员等已分别到各指定处所开始执行职务！”
郑孝胥脸色铁青，再不说话了。
在这份驹井德三的列表当中，葆康被任命为民政部次长。由于伪满民生部部长藏式毅兼任奉天省长，经常不在，所以伪满民生部的事务多由葆康代管。
郑孝胥找到葆康商议，必须尽快统一管理汉医方药！同时颁布训令，对满洲全境汉蒙高丽的从医人员重新登记。没有大满洲国民生部颁发的行医执照，皆为违法。
他特别叮嘱葆康，对于那些游走民间，行踪不定的野郎中一律不给办法行医执照。无照行医，就地正法！
郑孝胥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算。他针对的是华龙飞这种人，可是华龙飞这位野郎中是赤十字会成员。虽然这个赤十字会名义上是民间组织，但实际上是关东军暗箱操作。他这个傀儡根本当不了家。
华龙飞在赤十字社二楼住了一夜就离开新京，一路东行。到了松化镇，他才知道，冯占海部攻打吉林失败，已经撤道南边去了。
回到马帮窝棚，把钱交给江翩儿。江翩儿再也不肯让他出门了。大山里宁静祥和，外边的世道实在太乱了。
华龙飞在大山里守着老婆孩子，徒弟朋友，一众乡亲开始秋收。新京城里可热闹了。
这个葆康比熙洽办事更荒唐。
郑孝胥指派他调动人手，核查登记境内行医人员。核查当然得从新京开始，没有颁发执照的，一律暂停行医，有病去日本医院医馆！
别处不知怎么从葆康那些人手里弄来的执照，但东兴医药株式会社，老中医华子兴没得到执照，华云龙却高高兴兴把执照拿了回来！
也就是说从即日起，华龙云成了东兴株式会社的最高主管兼主治医师。
华子兴无奈，拿起自己的拐杖，低着头回到他的后院上房，再不出来。前院成了华龙云和大巴豆的天下。
华龙云坐堂行医，不但没患者，药也卖不出去。没事儿就到中原磨牙……
中院的配药作坊也停了，司徒慧的配方严重缺少药材。由于战乱土匪，关东山里的采挖行基本都散伙了。山海关、热河一线战事紧张，药材商人根本过不来。
华龙云不敢撩饬司徒慧，却总是对金银贞眉来眼去，殷勤谄媚。在他眼里，金银贞不过是个唱大鼓的，后来被孙仁轩甩掉的疯子。金银贞越是对他爱搭不理，华龙云越是心痒难搔。
司徒慧和金银贞去了一趟赤十字社，跟北山晴子反映，华龙云拿到了满洲国民生部的行医执照，霸占了东兴堂的前院，经常来中院骚扰……
三个女人嘁嘁喳喳商议到天黑，金银贞一个人回东兴堂了。
没看见司徒慧，华龙云胆子大了起来。他远远跟着金银贞，悄悄来到后院。
隔着中间那块方形的窗玻璃，看见金银贞自己铺上被褥，准备睡觉。那就是说司徒慧今晚不回来了！
华龙云心里说，敲门试试，如果他给我开门，那就是万事大吉。不开门，那就作罢，回前院上房，找大巴豆去……
他迈上台阶，轻轻敲门：“慧卿，我是华龙云。你开门咱俩聊聊。”
出乎华龙云的意料，房门竟然被金银贞推开了！这家伙也是忘乎所以了，扑进去就把金银贞抱住。
金银贞把他推开，羞怯说道：“急什么？炕头热乎，躺着聊呗。”
华龙飞乐坏了，上炕脱衣服，关掉电灯……
金银贞窸窸窣窣，把他的衣服扔到一边儿：“你把灯开开。我扣子解不开了。”
华龙云伸手开灯，金银贞手里拿着一支撸子正对着他的脑袋！
华龙云吓坏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有枪？
“你……，你……”
金银贞：“我崩了你！下来！”
华龙云哆哆嗦嗦，爬出被窝，蹲在地上：“我的衣裳……”
金银贞：“哥哥上了兄弟媳妇儿的炕，你他妈还有资格穿人皮么？”
华龙云：“你也不是三儿的……”
金银贞：“我喜欢的男人，早晚是我的。滚出去！”
“慧卿姐，你怎么还没睡？给我开门。”司徒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