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武心情很沉重,他虽并未亲眼看到秀梅一家子发生的惨事,但光听君上和仙子的描述,就已令人发指了。
“秀梅……”段武定了定神,依照审讯流程,问道,“你可认得这几人。”
秀梅抬头,看向那几人,双目几欲滴血,“他们就算化成灰,民妇也认得!”
段武道:“那现在你就告诉本将军,告诉在场所有百姓,他们都做了什么……”
秀梅便将几天前发生的情况一一道来,讲到关键之处,浑身发颤,指甲攥进了掌心,双手都在流血。
百姓们听得既骇然心痛又愤怒无比。
接着还有一些百姓主动站出来,佐证那天看到秀梅和安安被赵捕头等人抓走的情况。
一时间,民情愈发激愤。
人群中不断又石头飞出来,狠狠砸在赵捕头等人身上。
段武并未阻拦,冷眼看着他们哀嚎惨叫头破血流。
面对如山铁证,还有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民众怒意,就算赵捕头认为反正已无路可走还不如嘴硬到底,他身边几个手下却已经崩溃,哭嚎着认了罪。
并且还和盘托出,一切都是因为赵捕头见财起意,带着他们一同劫财害命,事后还想要找到秀梅将她灭口。
“你们……你们……”赵捕头瞪大眼睛,气得脸色铁青,“枉我当时还想着带你们一并发达,结果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呸!”手下们唾沫横飞,撕破脸皮骂道,“你那是想带着我们一起发达吗?你不过是想让我们帮你干脏活罢了!”
“要是你一个人能搞定,好事哪有我们的份?你他娘的别在这装什么好东西!”
“还说我们忘恩负义?你呢?你丫五年前穷到在街上要饭,大冬天差点冻死!秀梅挺着个大肚子收留了你,救了你一命!到头来你为了宝物,害她全家,还把她女儿交给人贩子!”
“你才是最没人性!最该死的杂碎!”
若不是此刻几人狗咬狗说出了点往事,百姓们还不知道原来秀梅曾帮过赵捕头。
这下,更是众怒滔天了。
赵捕头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个捕快被反绑双手,行动不便,但还是用尽全力挪动膝盖,朝着秀梅不断磕头,嘴里说着他们知道错了,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希望死之前,能求得她的原谅。
秀梅没有搭理他们,向段武磕头道:“请将军,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百姓们举着手高声咆哮。
段武大声下令,“来人!把这几个捕快斩首示众,将赵捕头腰斩!即刻执行!”
一排将士雷厉风行,上去就给赵捕头等人拖到审判台最前方。
几个捕快直接吓得大小便失禁,他们哪能想到,死刑会来得这么迅速。
唰!!
将士们齐齐挥刀。
几颗脑袋飞起。
鲜血狂喷,淅淅沥沥沿着审判台子的边沿洒入地面。
这几个捕快被斩首后,脑袋四处滚落,眼睛和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没了头的身子扭动了好一会儿才没动静。
赵捕头看到眼前这一幕,已是肝胆俱裂,而段武让他最后受刑,也是为了在死之前再狠狠刺激下他。
“不要……不要!”赵捕头像条垂死挣扎的疯狗,哭喊道,“小人错了!求将军给小人一个痛快!小人不要被腰斩啊!”
哪怕是砍头,人还得过一会儿才彻底死掉。
虽然时间不长,但其间承受的痛,可想而知。
腰斩的话……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准备行刑!”段武果断下令。
两名将士把哀嚎着的赵捕头拽住手脚拉直,另一名将士站到中间,高高举起又长又锋利的陌刀。
百姓们咬牙切齿攥着拳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场景。
已回到人群中的秀梅,和丈夫抱在一起,将安安搂在两人怀中,捂住女儿眼睛,然后夫妻俩也直勾勾盯着即将被腰斩的赵捕头。
“斩!”段武吼道。
赵捕头惊恐到了极点,眼珠子瞪大,只能看着那把锋利长刀迅速落下。
噗嗤!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
赵捕头被拦腰斩断!
“好!太好了!”百姓们大喊着鼓起了掌。
没有谁会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凶残,有的只是大快人心!
赵捕头因为身子剧痛到了极点,反而是无法晕过去,只能持续凄厉哀嚎,不断感受着超出常人忍受极限的疼痛,耳边还要听着百姓们的叫好声。
这一刻,什么叫后悔之际,什么叫生不如死,他总算知道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在极度的疼痛中,慢慢咽了气……
段武便命将士清理现场,把尸体都先拖下去,接下来还要继续审判。
秀梅的丈夫吃力上前,在审判台下方叩首道:“段将军,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段武道:“你说。”
秀梅的丈夫擦了擦通红泛泪的眼睛,“可否把那畜生的脑袋给草民,草民……想带去母亲坟前,祭拜一番。”
“好,等审讯结束,本将军必把他的人头给你。”段武毫不犹豫答应了。
秀梅丈夫泪流满面,“多谢将军!”
刚刚处决完的尸体被将士们拖走后,段武当众宣布对县衙其他衙役官差的判决。
以师爷为首的县衙官员,明日午时斩首,其余衙役,悉数发配充军。
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鼓掌。
段武道:“诸位乡亲,这些还只是此次公开审判给大家的准备的前菜,接下来,便是罪魁祸首了!”
“将河湾县令、陇原郡守,都给本将军押来此处!”
听到这番话,众百姓们都快激动疯了。
没想到不仅要审判县令,连那个高高在上的郡守也被抓获!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段武下令后,一队将士立即前往后方县衙,另一队将士直奔单独关押陇原郡守的地方。
县衙牢房当中。
县令一大家子包括下人护卫等等共计一百二十多口人,全在这里。
被抓后的这几个日夜里,叹气声,哭泣声,抱怨声此起彼伏,相当热闹。
县令被吵得不厌其烦,忍无可忍喊道:“都给本官消停点!不就是被那姓段的派了点兵用武力威胁了么?多大点事!他还真能把我堂堂一个县令给弄死不成?!反了天了他!”
“呜呜呜……老爷……”几个小妾哭得不成人样,纷纷抓住他的胳膊,七嘴八舌道。
“他有兵马,还敢大晚上的跑到咱们家抓人,他……他会不会是真的敢下杀手啊……”
“老爷,我们真的好害怕!”
看着这帮小妾哭哭啼啼,县令更闹心了,吹胡子瞪眼道:“他敢个屁!要是真敢,至于把我们都抓牢房里关着吗?要杀的话,三天前的晚上杀了!”
“你们啊,都消停点,给老爷省点心。”一旁的县令夫人平静开口,“老爷说得没错,咱呀根本就不用怕,要我说,那段武应该是另有目的,定是舍不得把咱家的那些财物还回来,所以搞了这么一出吓唬吓唬。”
县令冷笑,“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老爷,要不……要不就都让他拿走吧,咱不要了。”有个小妾擦着眼泪说,“我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另外几个小妾纷纷附和,表示活了十几年,头次如此遭罪。
牢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们真的受不了了。
“你们放什么狗屁?!”县令怒道,“那一库房的财务,都是你们老爷我多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岂能白白便宜段武那个王八蛋!再者,要是就那么拱手相让,以后你们都喝西北风去?”
小妾们被训得不敢再说话。
县令夫人略作思索道:“老爷,那姓段的既然表面上答应郡守大人归还咱家财物,我想他即便贪心,但也不敢全部都吞下,到时候跟他好好谈谈,只让他归还一部分,他会答应的。”
见县令老脸铁青,没有马上表态,县令夫人又耐心劝道:“老爷啊,就当是破财消灾吧!暂且让他得到好处,稳住了他,你才能被放出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至于这次损失的财物,你只需在多增加些税银项目,从河湾县百姓身上捞回来便是。”
听了这番话,县令长叹一口气,“唉……夫人说得有理,只能如此了。”
旋即他转头看向旁边牢房里的几个儿子以及亲信,边思索边说:
“你们以后也都别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了,等到出去后,我把你们安排到县内其他各处地方任职,不能放过河湾县任何一处还有油水可榨的地方,哪怕是再偏再穷的小村子,苍蝇腿也有肉的,必须都和县城一样,加税银!”
“县令大人还真是大忙人啊,”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名将士来到了关着县令的牢房门前,“身上伤没好,深陷牢狱,却还在谋算着搜刮百姓的血汗钱。”
河湾县令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说话的将士鼻子骂道:“还不是被姓段的小子给坑的!你少他娘的在本官面前阴阳怪气!本官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现在是不是该把本官请出去与他见一见了?!”
将士似笑非笑,“倒确实是来把你提过去的。”
“叫姓段的亲自来接本官!”河湾县令挺直腰杆子,理直气壮道。
将士们哪会再跟他废话,打开牢房门掐住他后颈把他揪了出来。
河湾县令气急败坏,“你们不过是那小子的走狗!竟敢如此对待本官!等本官跟那小子谈妥了,回头再来收拾你们!”
将士们没有搭理他疯狗似的叫嚣,径直将他带出牢房,一路赶往衙门外头。
河湾县令开始暗中盘算,总归全家上下都被段武仗着有兵马在手控制了,待会儿自己就算再生气也得先忍着,注意点话术,尽量减少点自己的损失,回头等这事儿解决了,再向郡守大人告个状,看段武那小子能嚣张到几时。
直到被押送到了衙门外的露天审判台,河湾县令才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快看!县令被押来了!”
“果然是他!狗县令!你不得好死!”
“砍了他!砍了他!”
百姓们的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河湾县令怔住,双腿使不上力气了。
两个将士直接将他拖上了台。
“跪下!”
将士朝他小腿踹了一脚,他踉踉跄跄扑通跪地,错愕抬头,便看到了坐在审案桌后的段武。
“你……”河湾县令面露愠色,“段武!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段武下巴一抬,“你瞎啊?看不出来是要审你?还问?”
河湾县令老脸震颤,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又审本官?你这套路还没玩够?这次竟然还专门搭了个大台子!行啊姓段的,你当判官当上瘾了是吧!有种的,你让本官见见郡守大人!本官就不信了,大人他还会纵容你!”
周围一群将士突然噗笑出声。
段武扶额,“你果然是瞎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旁边是谁。”
河湾县令闻言,转头瞥了一眼。
刚刚他不是没看到这儿已经跪了个人,但人穿着囚服,头发散乱,脑袋低垂,他根本没当回事。
现在定睛一看,瞬间倒抽凉气,“尤……尤……尤大人?!”
对方慢慢抬头,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毫无生气的眼睛。
“尤大人!”河湾县令惊骇道,“您怎么弄成这样了?!您……您怎么会穿着囚服?您怎么会在这儿?!”
郡守又低下了头,焉了吧唧地继续跪着,毫无回应。
“段武!”河湾县令怒而起身,“你竟敢如此对待尤大人,简直胆大包天罪无可恕!难怪你把本官全家都抓起来了,原来……原来连郡守大人都遭了你的毒手!你真以为你手握兵马就可以这般猖狂吗!你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段武随手擦了下额角伤口处时而渗出的鲜血,以凌厉目光盯着河湾县令,沉声道:
“他早已认了一切罪行,没办法再给你当靠山了,你再怎么冠冕堂皇嚷嚷也没用。不如你快点认了罪,本将军也好尽快公布如何处决你,百姓们可都盼着听到结果呐。难道,你不好奇你自个儿会是什么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