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妮妮不明白，这大队长是要干什么？
上来，就把正直善良的齐兽医给支走了。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队长，又给她姐夫爹使了一个眼色，
周济山一双黑眸，尽管泛着猩红，但他也开始打量起大队长来。
村民们只是小声的议论，声音不大，让大队长听得若有若无的。
大队长发话，一扬手，一压手：
“乡亲们，俺听说莲子没了，过来看看情况。”
“你们是不是闲得蛋疼，也不上工，地里的活都整完了？”
“是不是想一天的活儿白干。”
“还是一年下来分的钱，都不要了。”
“再不上工，老子把你们的工分都给扣了，让你们一年到头儿喝西北风解饿去！”
一听这个，
村民们呼啦一下子差不多全跑了。
很快，
栅栏外面就剩下一些不上工的老娘儿们，
还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太太，
当然，杨家的隔壁邻居王老太太也在。
王老太：必须在。
吃瓜群众还是不少，
但是一些壮劳力们还是扛着家伙什上工干活去了。
大队长看了眼周济山，
“莲子大哥，人没了，就没了。”
“做什么，都救不了人了。”
再闹下去，影响他们大队的粮食生产。
周济山不懂大队长的意思是啥。
大队长：
“俺做主，让杨家赔你家二百块钱。”
“这个事情就算了。”
毕竟他们村不能有出事的，
不然，
先进村子没了不说，
还影响他们村年轻人说对象，
没看到野鸡子岭那边，村长求着给村里人说媳妇，都不行吗，
下跪了都是白菜。
周济山明显愣了，钱能跟人命扯到一块吗？
看着这队长，黑黑的脸膛，像条汉子，一出口，哪能不论人命呢？
周济山很气，脸也很沉，
吴妮妮暗暗啐了口这大队长，
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坏的，
人命能作钱买吗？
杨家看到大队长来了，立刻感觉呼吸都新鲜了起来，肾气又开始飙升。
还是一个村子的，没有像齐兽医那样吃里扒外的，
看看，还是大队长人好，
不过，大队长一开口就是给周家二百块，
有些多……
他们不想拿，一分都不想拿。
杨老婆朝着大队长挤了几次眼睛，都没有得到大队长的一个眼风儿……
杨家栅栏外的村民们，不敢大声嚷嚷，
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起来，
而且声音还不小，大家还能听到：
“大队长，好像不想把事情闹大。”
“是不是影响咱村名誉。”
“那是。”
“没看到大队长家里五个葫芦娃，正排队等着说对象呢。”
“如果咱村出了打死女人的，一打听，谁还敢嫁进咱村子里？”
“也是。”
“看来，大队长真是精明啊。”
吴妮妮听着这声音，又黑又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周济山攥紧了大手，这大队长难道黑白颠倒吗？真的枉顾人命吗？
“大队长！”
“这事儿不能这样算了。”
“我妹子莲子是活生生嫁过来的人。”
“不能就这样被逼死了！”
大队长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
“行了，俺知道了，你若是实在计较，”
“便让扬家再出50块！”
“250块，可以了。”
反正，又不是自己出钱，反正是杨家人掏。
杨家人：“……”
没经他们同意，这就没完没了的涨价了？
杨老太婆实在不想出钱：
“大队长，俺……”
大队长瞪她一眼，杨老太婆立刻闭嘴，不敢再说话了，看了眼大儿子，伸手点了又点，这个没要出息的玩意。
惹出一锅子屎出来，
让全家跟着一起擦屁股。
周济山一听大队长一直加钱，大约就是想私了莲子的事情，他很窝火：
“大队长，莲子刚没，是被逼死的，你们不能草草了事。”
“她是一条命啊，哪能用钱来买。”
“我必须要告杨家人！”
大队长意外的看了眼周济山，双眼猩红，一脸痛苦，还有悲愤交加，看神情不像假的。
他想到昨天周老二来的情景，就知道要钱，他摇了摇头：
“你想好了价钱，就和杨家人谈，俺没时间管你们的罗圈儿事。”
和杨家人爱要多少要多少，他可没没功夫磨叽。
大队长不高兴了，扭头，转身就走。
这老周家，一个个的就是来要钱，
要不着，就来变着法的闹腾，
让杨家出二百块，杨家能给了周家，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这老周家人的胃口还挺大，
没准儿想要更多……
把杨老太婆的骨头抽了，估计也拿不出这更多的钱来了。
他不管了，
爱咋滴咋滴，别耽误他队里的生产就行。
对了，也不知道齐兽医这货，有没有好好看看那头驴去，
那头驴可比齐兽医还宝贝，
是全村人的宝贝疙瘩蛋，他得瞅瞅去。
*
吴妮妮一听人家大队长不管了，直接摞挑子就走，
她瞪了瞪大眼睛，
直接迈着小短腿撵上来，一把扯住了大队长的衣角，拽了拽：
“大队长伯伯，你们村出了人命，你不管？”
大队长看了眼妮妮，小娃娃实在白嫩的可爱，
他可说不出丧良心的话，
赶紧弯下身子，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结果没有拽回来，
他叹了口气道：
“小娃娃，两家都是黑心的，都掉到钱眼子里了，俺能再说啥，你松开伯伯。”
“对了，俺和你一个小娃娃说这么多干啥。”
说罢，大队长从兜里掏出一颗麦芽糖出来，塞到了妮妮小手里：
“别乱跑了，赶紧回去。”他瞟了眼周济山的方向。
没想到一家子黑心肠的，竟然生出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娃娃来，
他真是嫉妒死了。
他一直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小棉袄，一连串五个小子，
可惜一个小棉袄都没有……
吴妮妮一看大队长说话口气，还挺软和，
一点也没有架子，
不像黑心的，更何况她还说周家人黑心呢。
是不是周家人做了什么，尤其是周家爹娘？
所以导致人家大队长厌烦周家人？
她仰起小脑袋，晃晃小揪揪，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星子般灼人：
“伯伯，谢谢你的糖，你说的对，周家人确实黑心。”
“对我姐夫爹也黑心。”
“姐夫爹瘫了，周家人就把俺姐夫爹撵出来，”
“让我姐夫爹自生自灭，要不是我姐，我姐夫爹的骨头都烂了。”
“老周家人就知道要钱。”
大队长一听这话，神色庄重了几分，
又看了眼周济山的神情，悲愤交加，不像作假，
他不由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