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毫不在意萧承熙方才说过的话,只当他内心的剖白是喝醉后一时冲动的许诺。
虞江寻错开身子,正要先一步走出去,忽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顿住没有动,在等萧承熙说话。
萧承熙沉默良久,一直到虞江寻忍不住甩开他的手时,他这才低声道:“求你......”
听到这句话,虞江寻睫毛微颤,随后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宝庆殿内。
萧承熙出去已经好一会儿了,正当萧胤频频望向那个位置,感到奇怪时,萧承熙赶了回来。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和刚出去时的样子一样,只是双眸略有些红。
萧胤随口问:“出去醒酒用这么久的时间?”
萧承熙笑笑,“皇叔知道的,臣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这种不加掩饰的言语,也只有他敢直接说出来了。
萧胤默了半晌,似笑非笑:“你倒是越来越坦率了。”
萧承熙盯着他的笑,只觉得反感。
两人明争暗斗不知多少次了,在朝堂上更是宛如争夺地盘的雄狮,偏偏涉及家宴的时候,就要在别人面前装出友好的样子来。
实在虚伪。
如果萧承熙的母后不是被他害死的,也许他真的要以为,萧胤会是一位好皇叔。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皇叔,逼死了母后,欺骗了尚且天真年幼的萧承熙,趁着先帝逝去无人主持大局,自己登上了皇位。
这天下,这皇位,原本就该是萧承熙的。
寿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太后后半程一直绷着个脸,导致皇后想说的话也没能说成。
虞江寻回了清宁宫后,始终沉默不语。
茯苓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虞江寻现在只要一静下来,就会回想起方才萧承熙说过的话。
骄矜如萧承熙这样的人,竟也会低声下气地求人原谅么?
“茯苓,如果有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你的人,忽然找你道歉,说他后悔了,你会不会原谅他?”
茯苓迟疑道:“那要看他当初伤害过我的程度怎样,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虞江寻闭了闭眼:“如果是太子殿下呢?”
这个男人,为了培养她,可以视五年的感情为虚无,让她日夜不停地练着各种才艺本领,又令她饱受迷药的迫害,自此以后格外害怕下雨天,又冷静地诛了她的心,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这种种过往,虞江寻实在无法原谅,更难以和解。
茯苓一愣,“这......还是要看娘娘自己了,您还爱他么?”
虞江寻果断摇头。
“若是还爱他,岂不是自我折磨?我没这么喜欢受虐。”
茯苓语气轻松了一些:“那就好了,既然不爱了,就不要原谅。”
虞江寻只觉得脑子很乱,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随后,她有些疑惑地说:“太后对我的反感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要说我是不祥之身?”
宫里流言本就真假参半,可大多都是有个原因的。
当时听太后那意思,是说在德妃的猫死之前,就发生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虞江寻幽幽道:“本宫住在这清宁宫,怎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偏偏别人就觉得不祥,猫死在外面是别人故意放过来的,那还有什么事传到太后耳朵里去了?”
要是想搞清楚这一点,她只能去问太后。
否则没人会主动跳出来说。
想到这里,虞江寻忽然道:“往后这几日,多派些太监在宫门外守着,尤其是夜里,就算他们换班的时候也不许疏忽了,这大门要是守不好,出了什么事都赖在本宫头上,本宫还真是无处说理了。”
说罢,当天夜里,门外单是太监就站了六人。
第二日,正当虞江寻琢磨要不要去找太后时,萧胤主动过来了。
他一上来就拉着虞江寻的手,满怀歉意:“朕没想到寿辰那日会出了这种事情,还好承熙身边的下人捡到了佛珠,否则你......”
虞江寻摇摇头,有些泄气。
“被误会了倒也不打紧,只是臣妾没想到,太后原来这么看不惯臣妾,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臣妾不详......”
萧胤一听这话,当即心疼地皱起眉头,说:“太后年纪大了,朕看她是老糊涂了,朕日日都会来找你,你要是真的不详,朕早就该出事了!”
话音刚落,虞江寻故作嗔怪的模样,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陛下不许胡说。”
萧胤笑了,道:“朕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不必太在意她,朕愿意宠着你,谁都管不了。”
虞江寻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太后不像是会胡说八道的人,她说臣妾不详,只怕这后宫里早就传开了这样的流言,臣妾要是不管,万一愈演愈烈,把假的说成真的,臣妾可就没办法了。”
萧胤无奈叹道:“也不知道母后是谁听乱嚼舌根,这种话也信了。”
“其实,臣妾今日就打算去问问太后的,刚好再道个歉,毕竟那日惹太后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听虞江寻这么一说,萧胤的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你去找她做什么,她都那样为难你了,你要是去了,朕也不放心。”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不管,总要找出原因来。”
萧胤当即道:“朕陪你去问不就好了,免得母后趁机再为难你。”
虞江寻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懒懒地靠在他怀中,软声道:“陛下肯为了臣妾这样做,臣妾真的很感动。”
于是,两人一同去了永寿宫。
太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气还没消,转眼间就看见萧胤带着虞江寻过来了。
这两人是特意跑到她面前示威吗?
萧胤带着虞江寻行过礼后,开门见山地问:“前一日母后说她不详,不知依据是什么?”
他的语气实在太僵硬,虞江寻连忙软声道:
“宫中流言蜚语不断,陛下是想问,到底是谁开了这个头?”
萧胤冷冷添上一句:“简直是无稽之谈。”
太后瞥了虞江寻一眼,纵使看她依旧不顺眼,却也知道不详的事情说不准真假,不情愿地开口说:
“前几日,月儿莫名着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