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听说还有侍卫在一处山洞中的石床上,寻到了二人破碎的衣物。”
乔清灵眨了眨眼,言辞恳切:“若是这些事情在宫中传来,陛下作为男人,当真能对乔贵嫔毫无芥蒂吗?”
王皇后闻言,眸光轻闪。
这位乔美人与她那嫡姐到底是有何等深仇大恨,竟不惜以此等阴损手段毁她名节?
不过这乔清灵说得也不错,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不洁,更何况还是唯吾独尊的君王。
而且,那个乔清音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若真的失了贞洁,她就不信陛下还能忍。
届时再让模样身段都极其相似的李蝶乘虚而入,俘获陛下的心还不是轻而易举?
思及此处,王皇后垂下眸子,“乔美人,此事既是你发现的,那便交由你去办。”
她身为皇后,自是不会亲自着手此事,再者若是裴元凌查起来,也查不到她头上。
乔清灵屈膝领命,“嫔妾领命。”
既然得了皇后的允许,那便是有了一张护身符,之后她做起事来,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王皇后替乔贵嫔办的洗尘宴定在了三日后。
到了洗尘宴当日,阳光明媚,宫殿里张灯结彩,早早便有宫女太监在着手准备,样样都是王皇后亲自确认,足以见得她对这洗尘宴看重。
宴会地点定在了行宫一处水榭楼台中,雕栏玉砌,四面镂空,其中足以设下八九桌宴席,场子不算大,却胜在小巧精致,有风拂面,甚是舒心。
四周有荷花摇曳,凉风习习,是绝佳的夏日设宴处。
宫宴定在傍晚,楚清音回宫这几日已经修养得差不多,因得陛下宠爱,竟是一日也不曾踏出过行月殿。
这日一早,裴元凌便命人送了几身新衣裳过来。
楚清音瞧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深浅紫色衣裙,嘴角勾起一抹凉薄弧度。
“娘娘,陛下对您当真是格外上心呢。”湘兰瞧着那些如流水一般送来的赏赐,由衷替自家娘娘欢喜。
楚清音却是笑而不语,这些宠爱不过是基于裴元凌对先贵妃的愧疚罢了。
他不过是将他所谓的深情倾注在自己身上罢了。
只是这样的深情,她如今却是承受不起了。
若不是为了哥哥,她此生断不会再入宫中,与之虚与委蛇。
“就这身吧。”
楚清音随意选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裳,夏日的衣裳都较为轻薄,而这一条显露身材的衫裙,有意无意露出脖颈处的红痕。
日渐西垂,等她施施然走到水榭时,不少妃嫔都已经来了。
秦妃与德妃两个位分高的并肩而立,只是两人之间并无交谈。
倒是那乔清灵,身边站着一位面生的妃嫔,楚清音在脑中回忆着,得知那是一位姓李的妃嫔,只是从前极少露面,她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其余妃嫔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形成了几个小山头。
楚清音莲步轻移,踏入水榭。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身藕荷色的衣裳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婀娜。
瞥见她脖颈处那抹红痕,乔清灵眼神中闪过些许嫉妒。
秦妃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率先开口道:“贵嫔妹妹这几日可真是好福气,独得陛下恩宠,这替你办的洗尘宴都能来迟了。”
话语中虽带着笑意,却隐隐含着刺。
乔清灵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闻言,也连忙附和:“秦妃娘娘这话怎么说的,姐姐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即便晚来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楚清音面色未改,盈盈下拜行礼,声音温婉:“给各位姐姐请安,是妹妹来迟了,还望姐姐们莫怪,妹妹也是许久未出门,方才一时疏忽,误了时辰。”
王皇后见楚清音来了,微微抬了抬眼。
待瞥见她脖颈处那一抹红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旋即又恢复了端庄的笑容:“来了便好,今日这宴会可是特地为妹妹准备的,妹妹快入座吧。”
“谢皇后娘娘。”楚清音行了礼,依言入座。
裴元凌似是被事情绊住了脚,姗姗来迟,身侧还跟着陆知珩几位朝中大臣,禄王携王妃紧随其后,刚刚入座的众人只得再次起身行礼。
站在皇后身侧的王静仪瞧见那抹朝思暮想的高大身影,登时瞪大了双眼,欣喜万分。
时隔多日,她终于又见到陆知珩了!
天知道这些时日,她为陆知珩牵肠挂肚,担心的嘴角都起了燎泡。
好在老天开眼,叫他平安回来了。
“不必拘束,都坐吧。”
裴元凌在主桌落座,他挥挥手,众妃嫔谢恩入座。
“今日皇后辛苦了。”他瞧了一眼四周布局,足以证明皇后的用心,这种面子上的夸赞还是必不可少。
“陛下谬赞了。”王皇后笑容得体,她坐在裴元凌身边,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做足了一个皇后该有的姿态。
楚清音是今日宴席的主角,王皇后特地将她的位置安在了靠前的地方,与裴元凌相邻,只是在她对面的不是那位禄王殿下,反而是陆知珩。
以皇后的意思是,陆首辅与之流落在外,同样遭此大难,若没有他,楚清音便不可能平安回来,今日宴会当有他一份,故而将位置安排在了靠前的地方。
两人四目相对,楚清音呼吸凝滞一瞬,但很快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清甜果酒抿了一口。
王皇后将二人之间那一缕异样神色收入眼中,嘴角清扬,调笑道:“乔贵嫔此番能平安回宫,陆首辅可谓是功不可没,陛下可有想好赏赐什么?”
裴元凌闻言,目光在楚清音和陆知珩身上短暂停留,淡声道:“皇后所言极是,陆卿此次的确劳苦功高,不知陆爱卿想要何赏赐?但说无妨。”
陆知珩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沉稳:“臣惶恐,能护送贵嫔回宫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求赏,这天下河清海晏,便是臣之福分。”
裴元凌微微挑眉,似是对这回答颇为满意,又似是觉得其中另有深意。
他轻笑一声:“也罢,朕便赏你黄金百两,绫罗绸缎若干,望你日后继续为朕分忧。”
“微臣谢陛下隆恩。”陆知珩再次行礼,缓缓落座。
裴元凌这般赏赐听着甚是丰厚,实际上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黄白之物,与他而言并无用处。
至于他真正想要的……
举杯之际,他目光有意无意撇过楚清音所在的位置,又很快敛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