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说完之后眸光温柔地深深看了她一会,而后仪态恭敬地拱手告退。
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逾矩之处。
杨静宜垂眸看向桌案上泛着涟漪的清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周珩转性至此,但既然对方愿意维持表面的平和,她接着便是。
至于之后该敬而远之还是得敬而远之。
宴席正式开始。
歌舞升平,繁华盛景。
瑞王被江琦和江源父子俩围住,端着亲王的派头面带微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杨静宜收回视线,却发现江宸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去,还顺着瑞王的话煞有介事的连连点头,感受到她的目光之后眨眨眼。
杨静宜:“……”
真的,她发誓这次回东宫后,定要让齐司白好好给江宸上课,免得后面再做出节外生枝的事。
正想着,江宸回来了。
满脸兴奋,往她旁边一坐,“你猜怎么着?这一大家子还没上玉碟呢,说是求到了皇帝面前,皇帝说这事归礼部负责,郑祖和那老头你还不知道,公事公办的告诉皇叔祖父得泰山祭天之后才行。”
江宸剥了个葡萄扔嘴里,“咱们那皇叔祖父也是厉害,跟父皇在御书房关上门说了一下午之后,郑祖和告病回家,瑞王走马上任了。”
杨静宜抽抽嘴角,“他们说了这么多?”
江宸自豪地摇了摇食指,“怎么会?这可都是我最近去内宫打听出来的,刚才他们只是你来我往讨价还价,还皇室呢,跟菜市场商贩似的。”
江宸撇撇嘴,又丢了颗葡萄进嘴里。
杨静宜没说话。
她是不打算在前期就参与进去的。
江宸又吃了几颗葡萄,突然蹙眉凑过来,“父皇那里不是有圈地证据吗?为何不直接拿来用,将这一家子人下狱让大理寺查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能为什么?
自然是皇帝先前承诺过老王爷既往不咎,总不好这会儿再拿出来打脸,皇帝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有利益牵扯的儿子们查到新的东西,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即便罚得重也没人说他什么。
典型的既要又要。
这些话不适合从她这个太子嘴里说出来。
所以她让江宸回去找齐司白,“先生知道。”
江宸幽怨地瞪她,“他又不是我亲哥。”
杨静宜心说,我也不是啊 。
“算了。”江宸将手里的葡萄放回碟子里,擦擦手站起来,“即便你把我推给旁人,可我还是认你这个哥哥的,我再去听听看,他们说啥呢。”
说完兴致盎然地走了。
杨静宜坐在原地看着他欢脱的背影,正纠结着要不要将人叫回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皇兄怎么独自在此处坐着?”
江宁。
杨静宜揉揉眉心,“七弟身子可好些了?”
自从老王爷接风宴江宁出了岔子,大概是怕被皇帝责罚,江宁便顺势地病来如山倒,若是她记得不错,这应该是江宁病倒后第一次见人。
“已经大好了,谢皇兄挂念。”
江宁说着顺势坐到了刚江宸的位置上,杨静宜想要赶人却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听他兜着圈子说参与不进瑞王的计划里希望她带带他。
杨静宜真的厌烦这种说话方式。
尤其是她根本不想做任何事的时候。
所以她堪称直白地说道,“孤也是一个人。”
江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弟弟这脑子怎么比得上皇兄,皇兄独处是胸有成竹,哪像我……”
真腻歪。
杨静宜都嫌他辣眼睛,侧眸看向别处,“七弟过谦了,你是得过父皇夸赞的人,小小年纪便如父皇一般纯孝,千万莫要妄自菲薄。”
搬出皇帝,江宁果然不再说这些。
毕竟再说自己不好就相当于变相说皇帝不好。
杨静宜耳根子清净的一瞬,江宁又道,“皇兄可是在想如何拿到皇叔祖父手里的东西,若是有需要弟弟的,皇兄尽管开口。”
这话……
杨静宜凝眸看向江宁。
他也知道老王爷手里有能置这一大家子于死地的东西啊,她是因为有人匿名送了封信到东宫,江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东西?”
杨静宜索性装傻,“七弟说的是什么东西?皇叔祖父手里有什么是孤不知道的?父皇知道吗?”
江宁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懊恼。
而后强撑着若无其事地说道,“啊,我就是觉得凡事做过必有痕迹,若真有能查明事实的东西,一定会自皇叔祖父的手里。”
找补得挺好。
杨静宜笑笑,“是这个理,今日正好得空,还请七弟与孤共同分析下,那东西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