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鸢一头乌发如瀑,肆意地披在身后,虽面色苍白,却衬得她更加清丽脱俗。
她拿着方帕,在手中捏来捏去,顿时发现了蹊跷。
“西颜,你先去忙吧,这条方帕暂且放在我这儿。”
林梦鸢寻了个由头将西颜支开,随后将方帕剪开一个小口。果不其然,这条方帕缝了夹层,其中藏了一张字条。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字条,竟是张牧的字迹!字条中,张牧约她于戍时在老地方见一面。
林梦鸢赶紧将字条焚烧。这段时日,尉迟安待她甚好,令她几乎忘却张牧的存在。
然而,那天在火海之中,张牧仿佛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之际,她那颗死气沉沉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我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想起他,仍然会心痛。”林梦鸢捂着胸口,喃喃自语。
林梦鸢十分犹豫,该不该再去见张牧一面。她想去,不仅是她意识到对张牧的感情无法轻易了断,还有一些疑问时常困扰着她,令她总是想亲口问询。
然而,她又担心,与张牧的见面更令她弥足深陷,岂不是辜负了尉迟安对她的好意?
这一日过得颇为漫长,林梦鸢始终浑浑噩噩,心乱如麻。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有哪里感到不适?”西颜担心道,“奴婢去寻太医来给小主瞧瞧吧?”
“不用了,西颜,我没事。”林梦鸢摇了摇头,干脆去卧榻上躺着,闭目养神。
晚膳过后,尉迟安来到翠微楼,林梦鸢仍旧躺在床上,心事重重。
“西颜,你去推了皇上,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易伺候。”
西颜面露为难,慢吞吞地走出内室,向尉迟安婉转表达歉意。
“你家小主,身子仍然未好?”尉迟安将信将疑。
西颜苦恼道:“是,小主近日来总是魂不舍守,估计缓过来还需一段时日。”
尉迟安叹了一口气,眉眼间掺了一抹愠色,无奈离去。
西颜见尉迟安离开,慌张奔至林梦鸢身前,问道:“小主,你到底是不愿见皇上,还是身子不适?”
林梦鸢淡淡瞥了西颜一眼,不发一言。
西颜惆怅道:“小主,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趁皇上现下有心关怀,得极力逢迎才是,若是小主一直不冷不热,惹怒了皇上,怕是日后失宠,再无安逸日子。”
林梦鸢从卧榻上起身,焦急地看向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月色旖旎。
“西颜,我要睡了,你也早些回耳房歇息吧。”
“小主,奴婢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呢?”西颜哀叹道。
“西颜,你说的,我都明白。”林梦鸢催促道,“但我今日心烦,想早些睡下,你快回去吧。”
西颜狐疑地看了林梦鸢一会儿,放下手中的衣物,慢吞吞挪出房去。
林梦鸢在房中等了片刻,见翠微楼的院中再无动静,便偷偷溜了出去。
她趁天黑,四下无人,匆匆去了张牧信中提及的老地方。
离那棵大树尚有百步,林梦鸢便看见张牧笔挺地站在树下,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兴奋地挥了挥手。
林梦鸢强装镇定,在原地顿了顿,才缓缓走至张牧身边。
张牧连忙上前,扶住林梦鸢的肩头,激动道:“梦鸢,你我许久不见,你可曾想我?”
林梦鸢感到别扭极了,急忙推开张牧的手,冷声道:“你我已经结束,不必再说这些话,听起来让人厌烦。”
“结束?”张牧不敢置信,“我不过是受人陷害,被罚入营造司修缮建筑。那些日子苦不堪言,也无法与你相见。怎么,你是因为这些日子,我未与你相会而气恼,还是因为……你成了皇帝的宠妃,瞧不上我了?”
“张牧,请你说话尊重些,我和你如今已无瓜葛。”林梦鸢颤声道,心突突跳得厉害,忍不住微微发抖。
“已无瓜葛?”张牧狞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得我说了,才算。”
“张牧,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初,是你先定了亲事,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林梦鸢气道。
张牧双手攥拳,颇为气愤,“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妙晴那个死丫头?”
“妙晴是谁,我并不认识。”林梦鸢答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总而言之,你我再无关系。我这次来,并非我对你多么留念,而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张牧油嘴滑舌道:“梦鸢,即使我订婚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我在宫外有一个妻子,在宫中有一个情人,两不相犯,岂不妙哉?”
林梦鸢恶心地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不想做你宫内的情人,请你自重。”
张牧冷着脸,说道:“那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梦鸢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张牧又急着解释道:“梦鸢,我也不想订婚,还不是家里人逼着我的!况且,前段日子,我被罚入营造司,她便要解除婚约,对我薄情如斯。我在盛阳宫走水一事中立了功,刚恢复御前侍卫的职位,她就要婚约如旧,势利至极!”
林梦鸢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心中隐隐作痛。
“梦鸢,还是你对我好,你答应我,我们不分开,日后我定会加倍疼爱你。”张牧求情道。
林梦鸢推开张牧的手,问道:“为何冒着生命危险闯入盛阳宫?如果你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岂不是白白送命?”
张牧愣怔了一瞬,哈哈大笑道:“梦鸢,你果然还是惦记我的。是我小心眼,以为你成了皇帝的宠妃,就看不上我。我之所以愿意冒着性命危险冲入盛阳宫,还不是因为你困在里面。我是为了救你,才甘心豁出性命闯进去的!”
林梦鸢虽然将信将疑,但依旧心头一暖,仿佛严寒的冬日瞬间化作了鸟语花香的春景。
“梦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张牧突然得意起来。
林梦鸢点了点头,听他缓缓道来。
“你可知,盛阳宫的这场大火,压根不是琳琅故意造成的。”
“那是谁做的?”林梦鸢好奇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