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族人之死。
只在规划营地引起轰动。
有一便有二,接二连三不过如此。
一连数天,皆有王氏族人悄无声息的死去,恐慌蔓延在所有人身上。
还未等王氏族人出手还击,便见到平城关上烽火冲天,狼烟如柱,浩瀚无匹的杀伐之势伴随着狼烟猛然迸发。
烽火狼烟再起。
这一次,没有九郡各城响应,反而让雁门各县百姓为之心安。
因为,骠骑在北。
因为,大汉王师在北。
邦野寇边的战争。
从烽火狼烟始,当从烽火狼烟结束。
滚滚浓烟,令关外的鲜卑人惊望,连魁头等人都坐不住了。
数月时间,并州内部毫无消息,大汉内部亦是无人给他传讯,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见到烽火燃起,犹如见到入关的希望。
瞬间,萦绕在鲜卑人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如烟云消散。
“可汗。”
扶罗韩大喜道:“平城关又燃烽火,这是呼衍黎初到了,不然汉军为何要点燃烽火,我等入关之日就在眼前啊。”
“备战。”
“下令各部备战。”
魁头扶刀回头,挥手大喝道:“一旦关门打开,某等挥师南下,必定让九郡血流成河,让大汉疆土践踏在我们的铁蹄之下。”
“杀。”
“入关,入关。”
无数鲜卑将挥舞刀锋,欢呼雀跃的回应。
“可汗。”
“情况不对啊。”
步度根低声道:“我们屯兵数月,大汉内部还未传来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还有这狼烟来的十分蹊跷。”
“多心了。”
“此战,我等必胜。”
魁头激动之色难掩,摆了摆手走向帅帐。
只要大军能入关南下,三部鲜卑之中无人能与他争夺可汗之位,就算是骞曼,柯比能都要俯首称臣。
故此,莫说是步度根来劝,就是各部首领都不能阻他南下。
并州烽火,搅动洛阳大风。
同一日,大将军何进携公卿叩开苍龙门,请大汉廷议。
“啪嗒。”
“啪嗒。”
刘宏按剑迈入嘉德殿。
双目如炬扫过左右公卿,最终在何进面前驻足良久。
自从并州捷报传来,洛阳暗潮汹涌,三公九卿,士大夫,一天三小聚,三天一大聚,一个个惶惶不安。
这种暗潮之下,何进与袁隗来往密切。
他为了刘牧能在并州安心交战,让大谁卒日夜监察二人,还查察三河守备军是否有所调动,如有擅动便可遣羽林镇之。
没想到,何进,袁隗没有用兵,反而叩龙门请廷议。
“陛下。”
何进作揖恭拜,道:“臣莽撞叩门,实乃大汉有惊天之事。”
“说吧。”
“朕在,骠骑在。”
“大汉的天,还塌不了。”
刘宏眼底满是失望,按剑走向帝陛。
何进,真的太令人失望了,怎么就不明白外戚的敌人不是宗室,更不是官宦,而是士族,是朝中的公卿。
他教不会,何苗之死也教不会。
难道何进不明白,外戚权力来自天子,士族不是想融入便能融入的吗?
“陛下。”
何进不为所动,躬身大喝道:“臣今早收到河东守备营消息,武卫中郎董仲颖称袁次阳以门生之故为要挟,想要让他出兵封锁河东,上党两郡关隘,并让段煨,华雄配合鲜卑代可汗魁头对骠骑将军进行伏杀!”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大将军,此言可是真的?”
顿时,整个朝堂叽唧喳喳的乱作一团。
汝南袁氏伏杀刘牧,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不会抬上明面抨击。
可他们没想到董卓这个门生旧吏,将袁氏卖了个干净,连何进都毫不留情的在廷议之上讲述出来。
“说完了?”
刘宏立于帝陛看着这群跳梁小丑拙劣的表演,俯瞰道:“若大将军所言是真的,太仆卿何在?”
“罪臣袁基在。”
骤然,殿外传出一声悲戚回应。
满朝公卿,尽皆带着不解,带着悚然看向门户处。
“嗯?”
刘宏瞳孔骤然一缩,不由攥紧了剑柄。
只见袁基素衣染血,捧着袁隗的头颅,一步一个血脚印踩入庙宇,砰的一声跪在殿中。
“咕嘟。”
满朝公卿失色,惊恐万状的吞咽着口水。
袁隗死了,竟然还被斩下头颅,由袁基捧着送入宫廷?
这一幕太过不可思议,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认知,猜测袁隗到底是因何而死。
难道是知晓董卓泄密,自戕府中吗?
“陛下。”
“罪臣袁基叩首。”
袁基放下袁隗的头颅,跪拜道:“今日袁次阳慌张入府,催促臣携带金银离开洛阳,臣不解而问,才得知此逆贼竟然敢沟通外敌,伏杀骠骑将军,事情失败之后,更是想要调河东守备军锁关,罪臣心中大恨,亦有对亲叔之不忍,然家国大事,焉能毁于一人之手,故行忠君之事,拔剑斩奸佞,入朝谢罪。”
“喀嚓。”
何进拳头紧握,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温,曹嵩,崔烈,刘虞,刘焉等人张口无言。
“够狠啊。”
人群之末,执金吾袁滂闭上眼睛。
满朝士人都看得明白,袁氏这是在自救,以从子弑叔父,以忠君而行不孝之事,将刘宏这个汉天子高高架起。
若刘宏还下杀令,就真的会失去所有士族的支持。
权力争斗,不管是天子还是士族都极少下死手,都是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巧妙地维持着平衡,使大汉不崩。
可若是汉天子赶尽杀绝,天下士人皆危。
那时,天子无人可用,使地方士族豪绅押宝,必然将大汉撕裂,进入乱战时代。
“啪嗒。”
刘宏往前迈了两步。
剑柄松开又攥紧足足数次,神情中的阴翳肉眼可见。
“陛下。”
“臣请罪。”
袁基额头触地,眼眸中恨意沸腾,却依旧悲怆道:“袁次阳之错,便是袁氏之罪,全族嫡庶六百七十四人愿为骠骑将军刀下之首,以解心头恨。”
“不必。”
“恶贼都已经死了。”
刘宏走下殿陛,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俯身道:“朕有一事不明,袁次阳为何要对骠骑下手,你可以给朕一个回答吗?”
“封疆十二城。”
袁基早有腹稿,仰装痛恨道:“此贼在汝南有诸多私田,骠骑在萧关大捷,便损失了不少田亩,故而他担忧此次骠骑大捷,继续为陈国封疆,所以心生歹意。”
“这般啊。”
刘宏转身道:“武卫中郎做的不错,也算是尽职尽责,为了大汉不顾师生情谊,大将军便给他送几匹好马!”
“臣遵诏。”
何进躬身大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