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行军。
堂而皇之,犹如旱地惊雷。
万余大军,诸邪辟易,碾着大地古道朝雁门推进。
数日时间,大军抵进并州太原郡腹地,与华雄汇合一处。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一个匈奴游骑,让周慎产生一种阎行说谎的错觉,但五百龙骧军枭首记功并非虚假,作为骠骑亲军,更不可能杀良冒功!
所以,敌人知晓他们大军推进,早就消失了影踪。
“骠骑。”
“末将来的不晚吧?”
晋阳城外,临汾河之畔的营门前,华雄着甲拱手。
刘牧眺望了眼远处的晋阳城,问道:“不晚,可以说恰恰正好,你行军路上有遇到什么人,亦或者什么怪事?”
“不曾啊。”
华雄不由看了眼阎行,周慎,缩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末将是应当看到吗?”
“你说呢?”
刘牧笑了笑,迈入营垒。
果然,华雄是将,只适合冲锋陷阵。
董卓麾下最擅长领军的徐荣在陈国,余下也就段煨有些才能,其他人不值一提。
“额。”
华雄讪讪一笑。
摸着鼻子,朝阎行打了个眼色。
他兴冲冲的来,没想到刚碰到骠骑就当头一棒,敲的他头晕眼花。
阎行结伴相行,低声道:“某从雁门平城关出发去上党接应骠骑,一路上碰到数股匈奴游骑截杀,他们数量不一,但都守着交通要道,等入上党时斩敌超过三千之多!”
“匈奴?”
华雄眼睛瞪的浑圆。
匈奴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敢犯境大汉。
更令他讶然的是,匈奴难道不知阎行是骠骑幕府的后护军吗?
“骠骑。”
阎行突然脚步停下,羞愧道:“敌人辟易,您猜到了?”
“是啊。”
刘牧掀开帐幔走入帅帐,沉声道:“他们截杀的不是你,是并州所有对外传递消息的人,九郡烽火狼烟尽起,唯有打造成孤地,才能让大汉摸不清情况,只是谁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领军去接应我,加上华雄北进,封锁道路自然没有必要了。”
“原来如此。”
阎行攥紧刀柄,厉声道:“怪不得来晋阳路上,连过往龙骧枭首的尸骸都不曾见到,必是他们为了防止消息外泄,把这些匈奴人的尸骸带走了。”
“聪明。”
“有些进步。”
刘牧坐在上位,翻看着华雄营中的随军公文,说道:“南匈奴想要精准的占据并州要道,州中必定有人作为内应,大概是士族勋贵,你们怎么想?”
“当杀。”
“骠骑,找出来便是。”
阎行,华雄身上弥漫着肃杀之势。
敢在大汉境内卖弄手段,还想要骠骑喋血并州,不杀不足以平心中怒气。
“骠骑。”
周慎深吸了口气,神情复杂道:“如果朝中真的有人通敌,必然要从并州内部下手,而要在州中遮蔽所有人的消息,恐怕没有多少士族可以做到,官吏,州郡豪绅,朝中士卿,串联起来,大汉有此能耐者不出一手之数。”
“汝南袁氏。”
“南阳何氏。”
“弘农杨氏。”
“扶风宋氏。”
刘牧念出一个个士族的名字。
能让并州沦落到这种地步,敢对他进行设局,除非这四大士族牵头,才能引动并州本土豪族,以及南匈奴,鲜卑。
“咕嘟。”
华雄,阎行吞咽着唾沫。
哪怕他们是从军之人,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除却前三个之外,扶风宋氏曾经立于大汉最辉煌之巅。
宋氏从章帝时期发家,有人入掖庭为贵人;最为显贵便是刘志,刘宏两朝,一女为渤海王刘悝之妻,一女贵为大汉皇后。
扶风宋氏从渤海王之死开始衰落。
数年后,宋皇后因何家女诬陷行祝诅之事。
在光和年被废,死于狱中,其父,兄弟皆伏诛。
可怕的是,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在背后推动一切,从凉州之乱,到如今的并州之乱,皆因骠骑而动。
“好了。”
刘牧收敛心神,沉声道:“诸事战后再议,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由头,我们先要御寇诛敌,明日大军发往雁门,阎行遣一百龙骧先行,让戍边军勿要轻动。”
“诺。”
众人起身拱手退出帅帐。
“太难了。”
“这都是什么世道。”
华雄走出帅帐,脸色黑的可怕。
他们在前线杀敌,竟然有人在背后想他们死。
“呵呵。”
阎行淡笑道:“将军勿忧,天塌了骠骑顶着,我等只需要克敌制胜,你总不会以为骠骑真的心善,不会对奸佞之人动手吧。”
“也对。”
华雄打了个冷颤。
谁敢说骠骑心善,一定要问候对方列祖列宗。
萧关之战是他们杀的人头堆砌没有错,可所有军令都是骠骑所下,仅一句话便让十余万人枭首,这心他还善吗?
刘牧入并州。
所有势力都静默了。
好似,肃杀之前最为寂静的时刻,酝酿着足以颠覆大汉的杀局。
陈国。
陈县,军谘司。
贾诩,戏志才,沮授,田丰,程昱等人齐聚。
包括各营统帅,中郎将全部被召回,皆于厅堂之中正襟危坐。
“大祸。”
“滔天之祸。”
沮授目光扫过监州尉的急报,问道:“伯宁,消息发还时骠骑在什么地方,并州现在又是何等局势,竟然要从陈国调兵。”
“从上党而发。”
满宠神情凝重道:“不过,监州尉断了并州腹地的情报,骠骑猜测有人截断道路,并州应当不只有外敌,还有内奸。”
“子龙。”
“文远。”
贾诩沉声道:“你们即刻领军发往并州,所有人只带三日粮草,沿途从各城征辟辎重,骠骑公文必然发往洛阳,所以直接奔孟津渡即可。”
“诺。”
赵云,张辽肃然起身。
陈槐握着刀柄,眼眸锋锐的随二人离开。
“公与。”
贾诩思忖道:“你我谁去随军?”
“某去吧。”
“并州之事不简单。”
沮授起身微微一礼,沉声道:“骠骑既然从陈国调兵,想必为了京畿安全没有大肆调动守备营,陈国亦不容有失。”
“某随你同行。”
史阿扶剑而出,沉声道:“监州尉消息总比军报来的要快,所以某与尉丞商议,得有人前往并州随军进行消息传递。”
“可。”
沮授颔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