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嘴角微微抽了抽。
看向乔贵妃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悲悯。
好家伙。
原以为是奢华无比的享受，没想到竟然是用死人尸骨堆出来的美味。
这皇宫里面的事情，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乔贵妃的喜好的？难不成，你……”
“别多想。”
柳馥妗推开无尘凑过来的身子，面上带着些嫌弃。
这人刚刚杀人的时候，约莫是身上染上了血腥味。
凑过来的那一瞬间，血腥味扑鼻，端的是一点都不好闻。
“这段时间我在皇宫之中发现了不少秘密，所以八卦心理作祟，就找人查了查，所以查到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皇宫之内。
最多的人不是妃子，也不是侍卫。
而是低下的太监宫女。
这些人往往是不起眼的。
因为谁过来都能踩他们一脚。
他们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只是这些人却也是强大的。
每个宫女太监背后都有自己的关系网。
他们有的认了强大的人做了干爹干娘。
有的宫女和太监做了对食。
虽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到底还是有些用处。
柳馥妗上一辈子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一心扑在如何能够让自己得到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刻意忽略了底下的人。
可是重活一世，她经历的不少事情都在告诉她，越是底层的人，越是不容忽视。
就比如，知道消息最多的人也许不是达官贵人，而是贩夫走卒。
比如，想要知道消息最有效的方法不是结交更多的贵人，而是在酒楼青楼这样的地方安插人手。
再比如，他们最是看不起的乞丐，有一天爆发出来的时候，会爆发出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强大的力量。
柳馥妗想到这些，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勾了勾。
“这种探查方式，尚且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如今怎么不记得了？”
无尘连色更加复杂，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手伸得这样长，竟是连宫中的事情都敢染指。”
柳馥妗不置可否，反倒是又把目光落在了皇后和乔贵妃身上。
乔贵妃吐够了，眼泪也跟着落下来了。
她咬牙。
“难怪，圣人对我一直都不冷不热的，虽然表面上看重我，可是实际上对我也是利用。”
“我能感受到他的疏离，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去做，就连那莲子羹和莲花蜜，也是御膳房的人偶然一次做了，被他瞧见夸了一句，所以我才更加喜欢。”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啊。”
乔贵妃说完又要吐，只是她刚才已经吐出来太多的胃里的东西，这会就是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她颓然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眸子空洞且怆然。
“宋如烟，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情，由着我一直针对你，你，是特地让我愧疚的吗？”
她低着头，声音中带了一丝自嘲。
“因为这辈子我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你就想让我良心不安，以此来报仇？是吗？”
宋如影下意识摇头，声音喑哑。
“我不是姐姐，我也没有再故意报复你，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圣人威胁我，说如果我让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会把姐姐的尸骨刨出来，挫骨扬灰。”
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自嘲。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薄凉的人，也许一开始的时候，他当真是对姐姐有一些怜惜，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完全只顾得着自己了。”
圣人，圣人。
万民之主，天下之圣。
可是如果圣人不是圣人。
如果他早就已经被权利迷了眼睛，那他还是圣人吗？
宋如影迷茫了。
她想了很久，却也没有想出来一个答案。
于是乎，她就这么问出来了。
“我之前一直都很好奇，圣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得天下人敬仰？他自私自利，甚至多疑，明明东陵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满目疮痍的样子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刚愎自用，甚至还猜忌身边的人，估计现在东陵会更加繁华，更上一层楼。
可是因为他猜忌自己的枕边人，猜忌自己的儿子，猜忌和自己一并走来的人。
所以整个江山摇摇欲坠。
外有蛮夷对他们虎视眈眈，有坨塔国的人想着要吞并他们。
内有太子一心想要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还有底下的人屯兵不断，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推翻这王朝。
这样的国家，究竟如何才能继续存续下去？
宋如影突然就想下去问问宋家人。
问问他们到底能不能看到如今的情景。
他们心心念念推崇的人，他们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可到最后却把一个王朝变成了现在不堪的样子，当真是可悲呀。
如果他们能够看到如今的场景，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的一腔热忱喂了狗？
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死的格外的不值？
可是这些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闪过而已。
她没有办法去质问他们，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能够被困在这个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的是蝼蚁尚且想要偷生。
可是世人不知道的是没有自己的自由，想死却又不能死的状态更加让人难捱。
宋如影吸吸鼻子，把自己的情绪全部收拢。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那如今我们也该做个了当了，乔贵妃，离开皇宫吧。”
“什么？”
乔贵妃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顿时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狮子一样，蹭的跳了起来。
“宋如影，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那必然是要替宋家人报仇的，你现在让我离开，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她恨恨咬牙，声音都在颤抖。
宋如烟却低低开口。
“你如今没有孩子，想要离开，最是轻松不过，你又何苦一定要掺合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