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一听此言,彦卿瞬间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御剑之术……平平无奇?”
云璃点点头,傲然道:“不错,比起我的剑术可是差远了。”
“你!”
“哎哎哎,这话可不兴说啊。”
眼见着彦卿就要急眼,丹鹤伸出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意有所指道,“彦卿小哥的师父是景元将军,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拐着弯说景元将军没有教徒弟的本事。”
原本在旁边好端端吃个瓜的景元一噎:“怎么还有我的事情?”
“严格来说,二位行走在外,是代表着各自将军,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以免被有心之人曲解——更何况罗浮仙舟刚刚还发生了步离人袭击的事件,这个时候针锋相对只会让敌人抓住破绽。”
丹鹤抱着双臂,没有理会想要作壁上观却被自己戳破以至于有些尴尬的景元,对云璃与彦卿二人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口舌之争终究是落了下乘,更何况剑术高低并不是由谁的嗓门大就能决定的,若是真想知晓谁的水平更胜一筹的话,不如二位就寻一个好地方比上一场就知道谁高谁低了。”
“好主意。”
“比就比!朱明仙舟的人可不会畏惧任何挑战!”
“那正好,罗浮丹鼎司新任司鼎已经到达罗浮仙舟、准备前往丹鼎司就职。”
景元见缝插针,“但是现在的丹鼎司内部还有不少药王秘传残党未能清洗干净,这段时间又开始出来作乱——彦卿,云璃,还有诸位无名客,能否拜托各位护送那位新任司鼎一程?”
“自无不可。”
丹鹤看了看自己人的脸色,眼见着没有反对的神色后,便点了点头。
“惩奸除恶本就是我辈之责。”彦卿点点头。
“嗯。”丹恒没有反对。
“嘿嘿,咱也想看看新任丹鼎司司鼎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三月七对此兴致勃勃。
穹嘿嘿一笑:“最近刚好有点睡不着,正好去开个药!”
“之前我有朋友盛赞过仙舟联盟医学的发达,因而我也想知晓仙舟医学究竟有何等神奇。”
星期日对此也表示了赞成。
云璃叉着腰:“也不知道那些丰饶孽物够不够我活动筋骨。”
彦卿冷笑一声:“你到时候可别被打得抱头鼠窜了。”
“你才会抱头鼠窜!”
眼见着这两个孩子又有呛起来的架势,景元急忙来打圆场:“事不宜迟,若是诸位没有其他事务的话,这就出发,如何?”
“好。”
不过就在众人渐次离开、丹鹤也准备跟上他们的脚步的时候,景元忽得出声叫住了丹鹤。
“怎么了?”
他回过头,却见景元脸上的笑容相当的暧昧。
“去丹鼎司吧,有惊喜等着你哦。”
丹鹤撇了撇嘴:“惊喜?总不能是飞霄突然跳出来吓我一跳吧?而且这才不是什么惊喜,我最讨厌的就是她了。”
“……去吧去吧。”
说真的,有的时候景元也挺佩服丹鹤的这张嘴的,往往在最不自觉的情况下一语道出真相。
但是……
最讨厌?
呵呵,希望你在大半夜在房间睡觉却被飞霄偷袭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景元满脸微笑地送走了丹鹤。
“所以丹鹤真的已经和飞霄……”
怀炎欲言又止。
“是啊,”景元乐呵呵的,“之前我就发现了端倪,这家伙啊,惯来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最讨厌,心里面指不定多想呢。”
“哎,年轻真好啊……”
怀炎失笑,旋即收敛起玩笑的表情,看似混浊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好了,我们现在还是先不谈这些小年轻的事情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比如我们该如何将飞霄将军变成只属于我们仙舟联盟的……
“步离战首。”
景元也收敛了笑,嘴角看似还留着一抹弧度,实际上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元帅啊,当真可怕……
“只是她就不怕,如果被某个走在登神路上的家伙知晓了这个计划的话,后者会不会当场与元帅翻脸呢?”
“谁知道呢……”
怀炎轻笑一声:“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当年仙舟联盟高层中希望丹鹤成为曜青天击将军的呼声可是远高于飞霄的,若不是丹鹤怕麻烦、一定要飞霄接过上一代将军的衣钵的话,或许现在被称为大捷将军的就要是他了。”
“只是因为步离血统?”
“你比我更清楚曜青仙舟的民众对步离人的仇恨,景元……我知道你念旧情,也知道你因为丹鹤的原因爱屋及乌,对飞霄也多有照顾……
“当年她成为将军后,你可是为曜青仙舟提供了不少援助,时至今日那些依旧反对飞霄成为将军的高层对你还颇有微词。”
怀炎说着,最后轻叹一声:“只可惜,飞霄用战功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但是月狂是她抹不掉的污点……只要飞霄的月狂之症依旧不受她控制,那她就一直会是仙舟联盟的定时炸弹……
“就像你一样,景元——你现在也是我们的重点观察对象,【毁灭】在你体内留下了根,谁知道某一天你会不会变成反物质军团的帮凶。”
景元没有说话。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于光明中留下了一道阴影。
“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保证,飞霄能够得到步离战首呼雷的【赤月】。”
怀炎淡淡地说道,“到了最后与它决战的时候,我会驻守在玉界门封锁罗浮仙舟。
“如果谋划一切成功的话那是最好,若是她失去自我沦为野兽……
“我将亲手终结她的性命。”
怀炎的语气很是冰冷。
他久居高位,早已见惯了生死。
为了仙舟联盟的未来,他会毫不犹豫挥动手中刀——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同僚。
甚至是亲人。
“……”
景元垂眸。
如果这些谋划都失败了,飞霄真的变成了敌我不分的野兽……
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我知道。”
白发将军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够全部吹散。
……这本就是仙舟联盟将军的宿命。
如同诅咒,代代相传。
……
“就从这里开始吧。”
众人接到新任丹鼎司司鼎、到达丹鼎司最外面的路后,彦卿与云璃就站在了众人最前方。
“通往丹鼎司共有两条路,路的距离都差不多……你打算往哪儿走?”
“我走左。”
“那我就走右边。”
“我们就以斩杀丰饶余孽的数量为胜负的区分,”彦卿说道,“走到尽头之后,谁杀的丰饶孽物更多,谁就赢一局。”
云璃挑了挑眉,问:“为什么只是赢一局呢?你该不会是学艺不精,所以才打算玩三局两胜的小把戏吧?”
“呵呵,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彦卿冷笑一声,反呛回去:“我是怕某人没杀够数,到了终点后还要哭哭唧唧地耍赖皮。”
“哭哭唧唧的应该是你才对吧?不过你说的也对,如果有某一条路丰饶孽物的数量不够的话,那有人可就要吃亏了。”
云璃抱臂冷笑:“好了,既然你说一局那就一局吧——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哼,早就准备好了!”
“那么……”
彦卿手中紧握自己的冰蓝色长剑,云璃也不知何时扛出来一柄黑色无锋重剑。
一个身形轻捷,锋锐无双。
一个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两人都是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正是棋逢对手——少年人哪个不争强好胜?
今日不争个高低,看来是誓不罢休。
“开始!”
却听得丹鹤一声令下,呼的一声,两个人都没了影子。
“那么灵砂小姐,这边请。”
“感谢。”
一行人倒是慢慢地走过去,沿路只见得那些丰饶孽物的尸体横七竖八。
丹恒、丹鹤、三月七与穹都见过不少这种丰饶孽物,但是向来不曾出过远门的星期日对这些奇怪的人与兽很感兴趣,时不时就会停下来细致地观察一番,然后提出诸多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而那位名为灵砂的持明族女子、也是罗浮丹鼎司新任司鼎则是一直在耐心解答,丝毫不见烦躁。
只是就这样慢慢地走了一段路之后,丹鹤便停了步子。
“怎么了?”
丹恒有些奇怪。
侧耳倾听一番后,丹鹤方才苦笑一声,摇摇头:“他们两个啊,已经到终点、并且打起来了……我先过去,你们慢慢过来。”
“好。”
“嗯,我先走了。”
丹鹤点点头,脚下浮现出一道阴阳鱼图案,托着他微微浮空,速度之快甚至拉出来了一道残影。
虽然说这两个小辈会打起来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这儿毕竟是丹鼎司,是医院,还是要禁止喧闹的。
越接近那空地,兵刃相击的铿锵声音就越明显。
冰寒的力量将场地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个度,但是很快那些冰寒又被纯粹的力量击碎成纷纷扬扬的冰屑。
好几柄飞剑在彦卿的操控下如同生出了双眼一般,不断朝着云璃的破绽处进攻。
但是云璃也不是等闲之辈,在她手中挥动的巨剑看似沉重,实则如臂指使,不断将那些接近的飞剑磕飞出去。
“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头,这样,我们一招定胜负,如何?”
“正有此意!”
就在丹鹤已经能够看到战场时,云璃与彦卿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后方的屋顶上跳去,旋即同时开启了大招蓄力——
这个需要的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上仅仅只是过去了半分钟不到。
“你们两个!”
丹鹤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眼见着彦卿与云璃二人都动了真火,手上的力道也都是奔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去的,丹鹤急得满头大汗,急忙冲过去,试图阻止二者短兵相接。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左右两边分别有两根漂亮修长的手指伸了出来,轻松夹住了彦卿与云璃的锋刃。
而就在这一双手的主人浑身那恐怖的气势扩散开来时,彦卿与云璃的大招尽数归为乌有,虚数能量的涌动也都像是海潮一般渐渐平息。
一场风暴,就此无声无息地消弭。
只是在看清楚来人是何人时,丹鹤瞬间呆立当场。
“……”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那些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心绪再度激荡起来。
“丹鹤,我说过……”
“你给我滚!”
丹鹤陡然怒吼起来,打断了来人接下来的话语,一双眼眸也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等等……”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这个言而无信的骗子!给我滚!滚出去!”
“等等!”
丹鹤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被压制的诸多怒火、委屈、心酸和不甘都在见到飞霄的那一刻,尽数释放了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旁边的古海,旋即化为一头玄色的龙破浪而出,巨大的修长身躯遮天蔽日,朝着飞霄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肆意倾泻着自己的怒火。
“丹鹤!听我解释!”
“吼!!”
但是回应飞霄的只有一声龙吼,以及一片血色中余下的最后念头。
【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