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雯手中的玉佩还未完全递出,便听得院外传来孙云霄爽朗的笑声。
想是酒醒了,要辞行了。
慧雯收回玉佩,吩咐黑影退下,自己则快步迎了出去。
“孙公子,可是酒醒了?”她笑意盈盈,仿佛方才阴冷狠厉的模样只是错觉。
孙云霄拱手道:“让舒小姐见笑了,昨日贪杯,多有失礼。”慧雯掩唇轻笑,“孙公子客气了,昨日你我相谈甚欢,何来失礼一说?只是今日你便要走,未免有些仓促。”
孙云霄面上闪过一丝歉意,“家中事务繁忙,不得不走。待下次再来京城,定当登门拜访,与小姐再续前缘。”慧雯自然地送他至府门口,看着他翻身上马,潇洒离去,才转身回府。
孙云霄走后,慧雯便去了荣安堂,向王三夫人辞行。
王三夫人拉着孙云霄的手,嘘寒问暖,依依不舍,直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仿佛是自家子侄一般。
待孙云霄走后,王三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一把拉住慧雯,语气急促:“雯雯,不好了!段家出事了!”
慧雯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三婶,出了何事?您慢慢说。”王三夫人压低声音,焦急道:“内织染局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段家的布匹出了问题,现在整个铺子都被封了!”
慧雯闻言,脸色微变。
段家是母亲的嫁妆铺子,一向经营妥当,怎么会突然出事?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王三夫人道:“三婶莫慌,我这就去看看。”说罢,她便带着白芷和香茹,匆匆赶往段家。
到了段家,却见母亲楚氏正与几个绣娘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
慧雯心中疑惑,难道消息有误?
她上前请安,楚氏见她来了,十分高兴,“雯雯,你怎么来了?可是想娘了?”慧雯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道:“女儿确实想念母亲,便来看看。母亲今日心情甚好?”楚氏笑道:“可不是嘛!这几位绣娘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我正与她们商量着绣几幅屏风呢!”
慧雯陪着楚氏喝茶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却始终没有提及生意上的事。
她暗中观察着母亲的神色,见她确实没有丝毫异样,心中更加疑惑。
难道是王三夫人弄错了?
她不动声色地品着茶,心中却思绪万千。
“母亲,”慧雯放下茶盏,状似随意地问道,“我瞧着铺子里今日似乎有些冷清,可是生意不太好?”楚氏闻言,笑容微敛,“生意上的事,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慧雯乖巧一笑,“女儿只是好奇罢了。”楚氏叹了口气,“最近生意确实不太景气,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二叔正在想办法。”慧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林魏二爷,心中却暗暗记下此事。
她又陪楚氏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母亲,女儿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楚氏起身相送,“你这孩子,才来就要走,下次再来陪娘多说说话。”慧雯笑着应下,楚氏一直将她送到马车旁,看着她上了车,才转身回府。
慧雯吩咐车夫,“去龙湖。”马车缓缓驶离段家,慧雯掀开车帘,望着渐渐远去的府邸,眸色深沉。
龙湖是林魏二爷常去的地方,她想先去找二叔探探口风。
到了龙湖,慧雯却扑了个空。
林魏二爷的随从告诉她,二爷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慧雯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她思忖片刻,决定再去段家铺子看看。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段家铺子驶去。
铺子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一片萧条景象。
慧雯的心沉了下去。
她让车夫在附近停下,自己则步行走到铺子门口,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段家铺子的掌柜。
慧雯快步上前,“张掌柜!”
掌柜见到慧雯,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焦急的神色,“小姐,您怎么来了?夫人没告诉您……”慧雯打断他,“出了何事?你跟我细说。”掌柜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小姐,里面请。”
掌柜将慧雯迎进铺子后院一间僻静的内室,吩咐伙计奉上热茶。
慧雯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张掌柜,内织染局的生意究竟出了何事?母亲似乎并不知情。”
张掌柜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小姐有所不知,老爷前些日子接了一笔内织染局的大生意,专供宫中贵人使用的南锦,谁知竟遭人暗算,如今十箱南锦出了问题,染料晕染,花纹模糊,根本无法交货。内织染局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三日之内无法补齐,段家就要担上欺君之罪啊!”
慧雯秀眉紧蹙:“竟有这等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张掌柜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小人怀疑是同行嫉妒老爷接了这笔大单,暗地里使绊子。这南锦的染制工艺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出错,这次偏偏是十箱同时出了问题,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慧雯追问:“出了问题的南锦是何花色?”
“是‘百鸟朝凤’和‘凤穿牡丹’这两种花色。”张掌柜答道。
慧雯闻言,眸光一凛,这两款花色皆是东宫那位的心头好,寻常宫妃根本不敢用。
看来,之前对太子的惩戒还是太轻了!
“除了这十箱,可还有余量?”慧雯沉声问道。
张掌柜面露难色:“只有两箱余量,也难以补足缺口啊。”
慧雯冷笑一声,轻抚着茶盏,语气幽深:“不必借绣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