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海的办公室永远飘着龙井茶的清香。
万佳声摸着烫手的骨瓷茶杯,看青翠的茶叶在杯底舒展成兰花形状。镇党委书记的茶案是整块金丝楠木雕成,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案头,给那尊铜铸的拓荒牛摆件镀了层金边。
一大早,我就被吕主任叫到俞大海办公室。今天是俞大海官复原职的日子。罗阳和张胜利引发的系列事情,转了一圈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万书记啊,组织上恢复我的职务,说明什么?”俞大海用杯盖撇着浮沫,“说明十二里铺的发展思路要调整了。”
窗外闷雷滚动,五月的暴雨在云层里蓄势。我的衬衫后背洇出汗渍,黏在真皮沙发上。我的目光掠过墙上的功成不必在我书法横幅,落在俞大海身后那幅航拍地图——十二里铺西北角的山谷被红笔圈得刺目。
“你是说……泰林公司那个项目?”
“不是那个项目。”俞大海突然倾身,茶杯磕在茶海上发出脆响,“是省里重点扶持的现代农业示范工程。人家要在山谷建有机花生研究所,改良品种出口创汇。”他的食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圈,“昨天刚接到通知,孟海集团的老总亲自给省领导打电话,说这个项目已经惊动到……”
俞大海用手指了指天空说:“已经惊动上级了,最高层!最高层,知道吗,天——”
我看见俞大海的嘴唇翕动,吐出个令人心惊的名字。雨点终于砸在玻璃上,洇开模糊的水痕。二十多天前我带着村民赶跑的那帮人,难道又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皱着眉头说:“俞书记,这事儿我不同意。这山谷是咱们村的风水宝地,不能就这么给毁了。而且,这项目对环境的影响还不知道呢,万一出了问题,我怎么跟村民交代?”
俞大海冷笑一声,说:“万哥,你别太天真了。你当我是随便说说的?已经对你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跟泰林公司合作的那家西方国公司,手眼通天,这项目已经通过国家高层某领导人同意了。我不是瞧不起你才这么说得哈万哥,要我说,你一个小小的村党支部书记,能翻得了天?即使把你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说的,别介意啊。”
“我不介意,你说得确实对。一个最基层党组织的支部书记,根本没有力量跟最高层较量,”我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涨,瞪大了眼睛说:“不过俞书记,你再怎么说,我也觉得这话太不中听了。我是为了我们村的长远考虑的,你可不能这么说话。”
俞大海见我不买账,拍着桌子说:“万哥呀万哥——说句不好听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干涉,别怪我不客气。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就是佳林帮你说话也不好使。”
我也毫不示弱,轻轻地拍着桌子说:“大海兄弟,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干的。”
俞大海见我这么强硬,也有些意外。他缓了缓口气,说:“万哥,你别冲动。你好好想想,这项目能给咱们镇带来多少好处,能给咱村带来多少好处呀!你要是不同意,那不是在跟钱过不去吗?一个亿呀,一个亿!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些钱镇上不全留,给村里三千万!”
我有点恼火:“大海兄弟,你这是在拿钱买我的良知吗?我不会同意的,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干的。”
俞大海见我这么坚定,也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万哥,你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你要是还不答应,那可别怪我了。”
我气得浑身略微抖动了一下,还是咬紧牙关说:“大海兄弟,你放心,我不会答应的。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干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俞大海的办公室。
俞大海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万佳声啊万佳声,我敬你是条汉子。可是,你也别太固执了。这事儿,不是你能阻止的。”
我回到村子里,心里一直想着俞大海的话。我明白,这项目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决定,就是拼个你死我活,也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这个项目。
我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的山谷,心里暗自发誓:“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干的,我不会让凤舞九天这块风水宝地就这么被毁的。”
于有江他们听说我回来了,都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奈。
于有江叹了口气说:“万哥啊,你可别太冲动了。这事儿,我觉得,从政治的角度看,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眼,坚定地说:“有江,我们不会让全村老少爷们失望的,我们不会让咱们村的风水宝地被毁的。”
于有江郑重地点了点头。
万春虎他们听了,心里有些安慰,但也有些担忧。他们知道,我的固执和勇气,可能会给村里带来不小的麻烦。
当然了,我知道孤军奋战是不行的。心想,一个是要发挥北斗七星阵的法力,还有文泰的力量,在适当的时候进攻敌方一下。另一个是,要发动群众,联合村民,一起阻止这个项目。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保护好这片土地。
我起身,走进村委办公室,马上把两委叫过来开会。人到齐了后,我把刚才在俞大海办公室里的情况都说了。最后,于有江笑呵呵地说:“各位,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山谷被毁。咱们得想办法阻止这个项目。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实在不行,万哥再组织一下北斗七星阵法,干扰一下项目方负责人的意念。”
于林他们三个听了,都点头表示支持。刀芬芳露出责怪的神色说:“万书记,下次就是黑夜上山,我也去,我不害怕走夜路!”
“哈哈,刀妹子,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走夜路吧?肚子里难道没有一个?”
刀芬芳脸一红:“暂时没有,等宋利考上大学再说。”
张冶说:“万哥,咱们得想个更好的办法,这事儿不能硬碰硬。”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咱们得用智慧和策略,来阻止这个项目。”
于林说:“师父,我最近在家看书,从书本的知识看,我们能不能组织村民签名反对,通过法律途径来保护这片土地?”
“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行,一会儿咱们组织个村民集体签名活动,我送到俞大海那里去,通过法律途径来延缓一下项目进度,为村里争取时间,来更好地应对孟海公司。”
第二天,我带着全体村民的反对建设研究所的签名材料,再次来到俞大海的办公室,把材料放在俞大海的面前,严肃地说:“俞书记,这是村民们的意见,我们坚决反对这个项目。希望镇党委、政府能重新考虑。”
俞大海看着这些材料,心里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组织了这么多人的反对。他叹了口气说:“万哥,你这是在跟风作对啊。这事儿,不是你们能阻止的。”
我坚定地说:“俞书记,我代表的是全体村民的利益,不是我个人的利益,十二里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哈哈。”
俞大海也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万哥,你先回去吧,我会把这件事向上反映的。说实话,我也是在执行任务,只有执行权,没有主导权。”
我点了点头,心说,这场争夺,说到底是国运的争夺!这场争夺才刚刚开始,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系列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