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能做好。”
“……”
黎姝沉吟着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一侧梳妆台上放着的几个瓶瓶罐罐。
那是孔三娘前几天得知她格外看重保养容貌这一块后拿来的。
说是按照她母亲留下的方子做出来的护肤用品。
不论是质地,香味,还是效果,都远比她从前用的要好。
特别是那润唇膏。
晚上就寝前用上,隔天早上起来双唇那是水嫩莹润。
然后她朝临渊勾了勾手指,在临渊弯腰附耳过来后小声交待了两句。
临渊听罢红着耳朵退开了几步才道:“我这就去找三娘。”
等临渊风一般掠出她房间,黎姝禁不住莞尔笑了起来。
下一瞬桂嬷嬷的声音响起,“临渊不是才刚回来吗?怎么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话落,桂嬷嬷端着一小盘刚洗好的草莓步入内室,瞧见黎姝脸上的笑,她又脱口问:“莫不是小姐又戏弄了临渊,临渊才走的那么急?”
“没有。”
“……”
桂嬷嬷半点不信。
要真没有,小姐哪会笑得那么开怀!
对上她脸上明晃晃的怀疑,黎姝收了笑,故作吃味儿道:“嬷嬷你变了,你的胳膊肘已经完完全全拐向临渊了。”
桂嬷嬷闻言笑起来,“小姐可永远占据着老奴心里的第一位,且老奴敢打包票,临渊心里的第一位也是小姐!”
黎姝不置可否的努努嘴,伸手从桂嬷嬷手中的盘子里拿了一个草莓吃。
桂嬷嬷都想不起来她上一次看见自家小姐做这么俏皮可爱的举动是几时了,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等黎姝一连吃了三个草莓,她才道:“这草莓是下午时三娘着人送来的,一并送来的还有樱桃、枇杷、凤梨、蓝莓等等等,种类多的老奴都没有完全记住,说是产自他们楼里的庄子,用的是夫人当年留下的种子跟种植方法,味道远比旁人种出来的要好,小姐明日可以拿来款待绯云公主跟太子妃。”
黎姝点点头,“这草莓味道确实极好,嬷嬷你也尝尝,且数量若是多,叫青虹翠微拿去给大家都尝尝吧。”
“是。”
桂嬷嬷应罢放下盘子就欲退下,却又听得黎姝道:“我还是太过于天真了,竟会觉得谢语会在死前说出些什么对我有用的来!”
与方才比起来,她声音沉闷了不少。
可见她虽未表露出半分,却已经暗自反省过了。
为此桂嬷嬷放柔了声音道:“小姐只是太过于善良了,认为是人都会有善的一面,才会低估了恶人恶的程度。”
黎姝暗暗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然后她在桂嬷嬷退出去后,靠躺下去闭眼回想了一下谢语的容貌。
那张脸……
不论是脸本身,还是五官,都极其极其的惹眼。
几乎要比她大了有两三倍的胖脸。
仿佛在五六十度的高温下炙烤了几个时辰的厚重油光。
密集到叫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痘痘。
过于肥厚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的嘴。
肥大扁平的鼻子。
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
还有粗到叫人无处着手修的眉毛。
再加上极度的愤怒跟临死的恐惧交织出来的扭曲。
说那是世上最为丑陋骇人的一张脸都不为过。
而那样的谢语却有着一群才貌双全的家人,会因过度自卑而无比渴望改头换面其实只是人之常情。
但那不能作为她不计代价算计伤害他人的理由!
这天夜里,黎姝久违的又在梦里见到了将死的她。
但她心境很平和。
因为她已经确信,自己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了。
翌日。
巳时刚过,殷菲儿跟慕容云初就相继到了黎姝府上。
而她们刚与黎姝去到花香四溢的小花园里落座,就有人匆匆来禀大长公主到了。
她们忙前去迎接。
迎面殷晚妤就笑呵呵的说道:“我昨儿个路过逸香阁,心血来潮的进去瞧了瞧,听他们掌柜的说,他们家去岁培育的最好的一盆菊花入了阿离你府中,所以我今儿特意来瞧瞧那盆价值数百两银子的菊花,没成想到了你府门前,竟瞧见了菲儿跟太子妃的轿辇。”
“我今日正是请她们过府来赏那盆菊花的,然后顺便也让她们替我掌掌眼,看皇后娘娘替我选的那些人之中谁最适合我。”
“……”
殷晚妤饶有兴致的一挑眉。
莫不是京中谁家藏了个容貌胜过了阿离身边那个小暗卫的少爷,还被那个冒牌皇后挖出来了?
为此去到花园里落座后,殷晚妤都顾不上赏菊了,直接催着黎姝将那些画像拿出来给她们看。
看罢她是瞬间没了兴致。
这么些歪瓜裂枣,连那小暗卫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阿离叫太子妃跟菲儿来给她掌眼,肯定是这些画像里有什么文章……
想到此,殷晚妤又将那些画像看了一遍。
慕容云初跟殷菲儿也跟着她又看了一遍。
且她确定自己什么眉目也瞧不出来后,那二人还翻来覆去的将那些画像看了又看。
就在她忍不住想问她们不会真以为阿离会在这些人之中挑选下一任夫君时,殷菲儿抓着几张画像,异常激动的看向黎姝问:“阿离姐姐!母后为你选夫是假,以选夫之名通过这些画像告诉你她回来了才是真吧?”
殷晚妤微微一震,忙也看向了黎姝。
但黎姝在来回看了殷菲儿跟慕容云初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
且点头的同时,她伸手捂住了作势要大哭的殷菲儿嘴,“我今儿邀你们来,打的可是你们瞧不出端倪就先不与你们说的主意,因为事态很严峻,但凡有半点纰漏,都可能会给皇后娘娘带去灭顶之灾,所以菲儿你得忍住,不论是在我府上,还是在其他地方,你都必须得一如往常。”
她话说完,殷菲儿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就连慕容云初也都已经是双眼通红。
但殷菲儿到底是没有哭出声了。
还自个儿捂着嘴后怕的小声问了句,“那我刚刚那么大声,会不会已经被……”
“不会,我事先就料想到了你看出了端倪会有的反应,所以这花园周遭,全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且我府里的人,其实也大抵都信得过,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嗯!不愧是阿离姐姐!”
殷菲儿话落扑进黎姝怀里,把脸埋在黎姝怀里无声哭湿了黎姝衣襟。
等她终于收住了情绪,黎姝立刻叫人送了热毛巾来给她敷眼睛。
完事又叫翠微给她补了个妆。
之后慕容云初喝着果汁对黎姝道:“这两天入京送菲儿出嫁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太子准备在将菲儿送出京城后的当天甩出衡安王的罪证,将衡安王的党羽尽数拿下。”
黎姝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算了算还有多少时间。
而慕容云初又道:“今儿我出东宫时,撞上了黎言,他好似有事求见太子,但太子没让人立刻宣他入内。”
黎言啊……
黎姝想到昨日黎言一路跟着他们去到了谢语所在的那处窄巷。
但等他们从那窄巷里出来时,黎言已经不在那周遭了。
他此前监视了谢语那么些天,不会跟她一样,也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着最后也许能从谢语嘴里套问出些什么来吧?
那他今日去求见太子,又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