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如何知道那份诏书存在的？”
对于黎姝这个问题，殷晚妤久久没有作答。
好半天才在又沉沉叹了一口气后道：“也许当初父皇将诏书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给当今皇上通风报信了，所以我驸马才会死。”
“您驸马不是为皇上挡箭而亡的吗？难道当时袭击皇上的是皇上自己的人？且皇上还算到了您驸马会为他挡箭？”
“嗯，我是在失去了腹中的一双孩儿后，才得知了那场袭击是当今皇上对我驸马的试探，
但凡我驸马当时有半分迟疑，皇上都会将他归入刺杀的人之列，然后灭了他全族，
可我驸马用死表明了他的忠心，皇上仍没放过他的族人跟手握父皇遗诏的我，
先是叫人不断在朝堂上指控弹劾我驸马也在谋划刺杀的人之列，后又伪造了各种我驸马与人谋划的书信，将我驸马全族都下了狱，
逼得我在多方奔走无果后，不得不主动将诏书交出去来换我驸马全族无恙……”
听到这儿，黎姝没忍住打断了殷晚妤的话，“祖母那时就已经将那份诏书给皇上了？”
殷晚妤缓缓点了点头。
黎姝遂又紧接着问：“那皇上这些年为什么还会派那么多人来祖母手里找那份诏书啊？”
“唉！这就是我父皇瞧不上当今皇上的地方！虽然为君者大抵都生性多疑，但他的疑心病重到除他自己外谁也不会信的地步！
当年我将那诏书交到他手里后，他是当着我的面确认过真假的，也是当我面将那诏书烧毁了的，并允诺了不会去找我大哥一家的麻烦，但那之后没过几年，我就从一江湖友人口中听说大哥夫妇二人遭仇家杀害，他们唯一的血脉也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坠入黄河，生死不明，
在那之前，因为担心会给大哥一家带去祸端，我从没与他们见过面，甚至都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相貌，得知他们一家遭难后，我立刻就猜到了是当今皇上所为，当下就决定要不计代价找到那个被父皇看好的孩子，
可我还没付诸行动，京中就有人在传见到了我驸马，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惹得我没了心思去找那孩子，可不论我怎么找，都没有半点线索，最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皇上将两个容貌酷似我驸马的男子送入了我公主府，明言有他们在我身边，我驸马若真没死，一定会忍不住来见我，
我那时才意识到，那则有人见到了我驸马的传言是皇上的手笔，为的就是不让我去找那孩子，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不惜对我用蛊，也要让我宠幸他送来的那些男宠，仿佛那则传言不是他的手笔，而是真的一般，那时我已经心累到有些自暴自弃了，索性就随了他的愿，不论他送来多少人，我都一一宠幸，
后来我又意外之下得知宫中有一则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传言，说父皇当年给了我两份诏书，那期间我正好认识了你母亲，从鬼灵精怪的她那里知道了一些机关术，就在府中弄了几处机关来戏耍当今皇上，没想到时至今日无一人破解了那些机关也就罢了，皇上竟还没放弃寻找！”
所以皇上费尽心思，花费了这么多年找寻的，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
黎姝无语极了。
而殷晚妤又道：“当年第一个男宠爬上我床后，隔天我就让人备了绝子药，但那为我备绝子药的大夫在我服药前出于谨慎，为我把了次脉，然后他跟我说，我即便不服绝子药，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因为我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那毒药虽不会将我毒死，却使我的身体无法再孕育子嗣了，甚至我此前的滑胎也是因那慢性毒药导致的，我知道给我下毒的人是当今皇上，但我奈何不了他，怎么也报不了杀夫杀子之仇，甚至都无法自行了断，因为我还要护驸马全族周全，为此有好几年我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跟行尸走肉无二，直至我看了你母亲过世前给我的那封信，
但那时我对你母亲信中所写其实只信了六七分，等你差人来找我时，我才完全信了，并终于又活了过来……”
话到这儿，殷晚妤拉起黎姝的手道：“近来我时常梦到驸马，那或许意味着离我大仇得报那日已经不远了。”
黎姝紧紧抿起嘴，下意识用力反握住了殷晚妤的手。
不知为何，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殷晚妤没有给她时间细品那份预感，很快又说道：“我知道江之余是你杀的，按理为除后患，江之易也是留不得的，但那孩子太过像我驸马了，连他舞剑的样子都有几分我驸马的影子，所以我迟迟没能下得去手，此前他突然消失，我还暗暗松了一口气，谁想他竟阴差阳错到了你手里，那么要杀还是放，就由你来决定吧。”
“嗯。”
黎姝点点头，直至出了大长公主府，脑子里都还乱糟糟一片。
而她回到自个儿府里时，早已等候在她院中的临安迎面就冲她禀道：“小姐，宫里传了消息出来，皇后醒了。”
黎姝忙又出府往宫里去。
以至于完全将江之易那号人抛在了脑后。
但她进到宫里后，并没有见到皇后。
她一进凤仪宫，就被殷菲儿跟前的人拦截了去。
她步入殷菲儿寝殿时，殷菲儿瞧见紧跟在她身后的临渊，眼睛都猛地瞪大了几分，把她拉入内殿就压低声音问：“阿离姐姐你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将那临渊带进宫里来了！你不是说父皇已经知道临渊就是此前一而再潜入凤仪宫生事的人了吗！”
“嗯，我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啊？”
“之后再告诉你。”
“多久之后啊？距离我远嫁的日子可没有多久了哦！”
“你出嫁前，肯定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
殷菲儿撇撇嘴，又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才又低声说道：“阿离姐姐你是进宫来确认醒来的是不是母后的吧？我前面已经去确认过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