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黎行说完他们母亲在他们这个世界身死后,是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了,且如今已经觅得良人,并育有一女了,而他们父亲早已知晓那一切,却还是不惜伤害他们从前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妹妹也要强行让母亲回来,还坐视他们一步步被谢语掌控的越来越深,导致他们兄妹最终决裂到了如今的地步,黎慎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然那到底是他们父亲。
他再如何愤怒,也顶多只能从此不再任父亲左右。
此后他们兄弟二人一言不发的在宁烬床前静坐了许久。
直至夜里宁烬醒转过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
黎慎语调平稳,等宁革宁纪伺候宁烬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并用了膳,他才又道:“你纵然不了解如今的小姝,也该了解从前的小姝,她从小得我们护得太过了,胆子很小,梦到那般的未来,不知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听到这,宁烬有些激动的问:“你们也梦到……”
“我们没有你幸运。”黎慎摇着头将厚厚一封信递向宁烬,“小姝写的那封信被皇上的人拿走了,这是我凭着记录抄写出来的,你看看吧,别再瞎折腾了,小姝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彻底将你放下了,即便你沉溺在梦中,知晓了她所知晓的一切,她也不可能再与你破镜重圆了。”
“……”
若是在从前,宁烬一定会立刻反驳他的姝姝不可能喜欢上旁人,也不可能彻底将他放下。
可梦到了那么多未来的他,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口了。
特别是这次醒来前,他在梦里看到了她的姝姝眼睁睁看着梦里的她化作白骨时那副万分惊惶的模样。
再联想到他那日揪着姝姝的衣领将她惊醒时,她的反应,他是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所以饶是此刻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必须立刻去阻止姝姝与旁人心意相通,他也只能拼命克制住那份冲动。
他不能再去伤害姝姝一分一毫了!
对上他的反应,黎慎苦笑了一下,又道:“白日里我从小姝府中出来后,回想此前一年多里的事,终于也如你一般发现了很多与过往记忆不相符的地方,那让我觉得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活该,因为若非我们被谢语佯装出来的表象蒙骗住了,遇事总下意识的偏向她,她可能也无法顺利的掌控我们。”
宁烬仍旧沉默。
那一点他已经意识到了。
而后黎慎起身问他,“谢语如何了?”
闻言,宁革在看了宁烬几眼后,擅自替他答道:“此前世子爷让我们将谢语关进牢中严刑审问,能用的手段我们都用上了,她始终什么都不说,但起初不论我们在她身上弄出多少伤口,也不论多么严重,隔天她都能恢复如初,可这两天,她身上的伤渐渐无法自愈了,容貌身形也生出了巨大的变化,该是已经耗尽了她身上那诡异的能力。”
黎慎如今已经知道谢语并非妖魔鬼怪,而是如他们母亲一般,是带着系统从异世穿越而来的人。
但他不打算与宁烬说。
那种超乎常人理解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宁革在略作停顿后,又道:“经过这些天的审问,我们隐约意识到了一件事,虽然还没有经过证实,但十之有九确有其事,谢语在受审过程中始终什么都不说,似乎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
“嗯,每每她给我们马上就要招了的感觉时,她都会万分痛苦的闭上嘴,好似受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外力阻止。”
“……”
黎慎心知那便是那所谓的系统了。
但他只道:“既然什么都审不出来,就别再把她留在身边了,放她出去自生自灭吧,但得派人盯着点,别让她死的太容易,毕竟小姝因她遭了那么多罪。”
宁烬沉默的点了一下头,等他们兄弟二人走后,吩咐宁革宁纪去将谢语丢出了他们侯府。
而黎慎黎行离开了定北侯府后,没走出多远,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对他们亮出了一块东宫的令牌。
“我们主子有请。”
*
翌日一大早,临渊一步入黎姝房中,黎姝就扭头问他,“昨夜你入祖母府中夜探后情况如何?”
“遇上了一桩事,没顾得上仔细查探,今夜我会再去。”
“什么事?”
“有人入大长公主府灭口,我等灭口之人走后将那人救下了,但那人伤的太重,我花了一整晚才使其脱离生命危险。”
“是皇上的人吗?”
“看身手跟行事方法,应该是。”
“那你救下那人姓甚名谁?”
“大长公主身边那些男宠都长得差不多,我认不出来那是哪一个,得等他醒来了才知道。”
“……”
黎姝回想了一下她在大长公主府里见过的那些男宠,确实都长得差不多,但也没到辨认不出谁是谁的程度。
不由得怀疑临渊多少有些脸盲。
然后她又听得临渊道:“昨日黎三少爷跟黎四少爷去过定北侯府后,宁烬叫人将谢语扔出了定北侯府,还是扔在了一处闹市,今日京中大半人都在谈论谢语的变化,且那谢语都躲进一处阴暗潮湿的窄巷里了,还接二连三有人前去看她如今的模样。”
黎姝一直都很好奇谢语原本生的什么模样,刚想说她回头也去看看,临渊就将两张画像递向了她。
她接过后,临渊道:“这是谢语昨夜跟今早的样子。”
昨夜跟今早哦?
黎姝带着狐疑逐一看了看那两张画像。
看罢后道:“看来谢语很快就会变回她原本的模样了。”
那两张画像上的谢语,一个只是微胖,面容还能看出三两分她的影子。
另一张上却是足足胖了十几二十斤,五官也生出了巨大变化,已经再看不出半分她的影子了。
而这两张画像只间隔了一夜。
不怪会引得那么多人谈论跟围观了。
当晚临渊再度夜探大长公主府,但没有找到任何与蛊相关的线索。
数日后,他救下的那人才醒。
他将那人从孔雀台带到黎姝府中,去到黎姝房门口时,才刚抬起脚,就有一块糕点从房里飞出来。
他偏头一躲。
那糕点不偏不倚砸在他领来的那人鼻子上。
那人才刚醒来,十分虚弱,能站着都十分勉强。
给砸的鼻血直流不说,还在晃悠了几下后倒地不醒了。
可见丢糕点的人用足了力。
为此临渊对上房内跟黎姝相对而坐的孔三娘时,脸上满是莫名。
三娘离京几日回来,脾气怎的如此大?
她不是都为了预防他祸害临安临壶,把那二人都带回孔雀岭了吗?
想着他就看向了乖乖站在孔三娘身后的临安临壶。
临壶立刻闪身去到他身旁小声说道:“三娘听说了老大你在小姐面前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