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如果她住在暗室、地宫,里面有专人负责,而那些人不见天日,气味就还是传不到她的身上去,看来……还得再想一个办法。”
这件事情多拖一天,她就一天不得安宁,她哥也一天不得安宁。
她必须亲眼看到柳仙乐死!
“这样。”
眼中冷意四起的时候,江照莹如冰霜一般,芊芊玉指从花瓶里取了一支繁花轻轻掐断。
“今晚子时会有一颗星子坠落,下半夜会下暴雨,你回钦天监后,先摆一个阵,在阵法的影响下起一卦,就说……宫里坠了一颗灾星,得必须把他找出来祭祀,不然会影响宫里的贵人,也会影响大邺的国运。”
“然后请皇上搜查整个皇宫,最后却发现那颗灾星坠落的方向是皇上的寝宫,你就把灾星指向皇上。”
许知砚往后靠了靠。
“倒是一个险中求胜的好办法。”
虽说他直指皇上,可能会引起皇上暴怒,但钦天监很少这般大胆,由不得大家不信。
“不过三哥,你也要做好被皇上送进牢里的准备。”
这话一出。
都可以想象得到皇上如何震怒。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灾星,且第一时间就会打许知砚进大牢。
“天黑之前,我请殿下提前打点好牢里的一切,绝不会让你受苦去。”
“好。”
许知砚知她报仇心切,不可能放过柳仙乐这个罪魁祸首,也想拿柳仙乐引出柳宴臣,于是也不久留,起身离开江府之后就去了太子府。
一番布置。
回到钦天监后,他和阿愚商量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接着就开始布置,待到晚上钦天监十几个师兄弟便坐在楼台上喝酒聊天,谈古论今。
时辰一到。
星子陨落,光点呈线形划过夜空,眨眼就消失不见。
阿愚和许知砚端起酒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听着师兄弟们的议论,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满意。
“师兄,起一卦看看怎么回事?”
几个师弟凑了过来,他们习惯了一有事情就起一卦,然后谈谈吉凶,谈谈未来的发展方向和结果,然后再一一验证。
许知砚拿出铜钱,往空中一抛,清脆声响入耳,铜钱落在了桌面上。
“怎么样?”
“咦。”
几人齐齐发出声响,许知砚和阿愚亦是微微蹙眉。
“这是有祸星了世的卦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卦象呢。”
“咦,那星子陨落的方位好像是皇宫那边啊,要是这样的话,宫里应该会有东西残存的痕迹。”
“不是吧,灾星出现在皇宫,而且有冲撞贵人之相,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许知砚听着他们的说法,起身道。
“我进宫一趟。”
师弟们随即侍候许知砚穿戴整齐,又用了最快的马车送他入宫。
守宫侍卫看着他身着官服,又手拿令符,知必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敢耽误,通知于统领之后又寻到了崔鹤寻。
皇上刚刚才沐浴更衣,正欣赏着床上躺着的自己新看上的宫婢。
俯身。
他轻抚着宫婢白皙的身子,看着宫婢身子轻颤,小脸蛋羞红,他便眉眼愉悦。
可真在这时候,小太监禀报说许大人来了。
皇上怔了怔,抬手。
小太监们上前立即将宫女一裹抬走。
宫女转头看着门口的许知砚一脸怨愤。
许知砚微微拧眉。
要不是阴差阳错,这小宫女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在邪气之下,救了她一命,却不自知。
“何事?”
皇上倒也不恼,于他而言,任何时候只要他想就可以宠幸宫里的任何女子。
而且许知砚从来都不会在晚上进宫,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许知砚进来的时候,宫婢们正在替皇上整理常服,许知砚上前施礼。
“皇上,方才微臣看到有不详之星陨落,坠落下方正是皇宫的位置,便起了一卦,结果不是很好,所以臣匆忙进宫前来查看,皇上,可否借崔大人一用,臣担心宫里有人受伤。”
“找。”
皇上一声令下,许知砚便出去安排,禁卫军立即全宫搜索,最后在寝宫的后花园里找到了两名太监的尸体。
身边还有残存的碎片,的确是天上的坠物。
尸体很快就抬到了皇上的面前,看着尸体面色发乌,伤口还黏着一种闪闪发光的东西时,皇上让人去召了刑部过来,又问许知砚。
“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卦象显示宫里坠了一颗祸星,且威力极大会冲撞皇家祠堂,也会伤到宫里的贵人,如果陨星坠落的位置是皇宫,那便说明……说明这颗祸星是皇上。”
“胡扯!”
皇上听着怒火腾地就燃烧了起来,抓起身边的杯盏朝着他砸了过去。
狗东西,竟敢说他是祸星。
他堂堂帝王,九五之尊,乃是天上的帝王星,他意敢说自己是祸星,还冲撞了皇族的祖先。
这可是大罪,无可恕的大罪,列祖列宗一旦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知砚额头上溢出一丝血渍,但他依旧眉眼坚决恭敬,深深施礼。
“卦象确实是这么显示,寝宫里有祸星,且身份贵不可言,可这儿身份最尊贵的便是皇上,那自然指的就是皇上,皇上就是杀了臣,臣也坚持自己所言。”
“想死是吧,朕成全你这个胆大包天的。”
皇上冲过去指着许知砚,眉眼冰冷,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说他是祸星,他岂不是乱套了,他有龙气护体,怎么可能会是祸星。
不对。
皇上微微一愣。
先前钦天监就上了折子,说朗州那有一处龙脉如今出现了问题,得要带有龙气的人和江照莹一起前去修复,只是这件事情十分危险,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去。
因为龙气虚弱,所以邪气才公横行霸道。
于这一点。
皇上是没有怀疑的。
所以。
龙气之所以虚弱,是因为自己是祸星?
不不。
绝不可能。
而且这宫里也不止他一个主子。
许知砚不动声色,和崔鹤寻在一旁看着皇上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的模样,袖子里的拳头微微一紧。
方才他那一眼,让他们很确定,这里绝对还有别人。
“皇上,若祸星当真在皇上的身上,皇上必须每日诚心跪拜天地,且以一碗心头血献祭,且要快些派人去修复龙脉,双管齐下才能保证皇上日后的安全。”
“许知砚,若是让朕知道你在胡言乱语,朕非斩了你的脑袋不可。”
“臣若出错,愿意承担责任,若皇上不信臣不解决,今晚必下暴雨,两天之内,皇上必定会胸痛,手上筋络发黑凸起。”
说罢许知砚转头看向刑部尚书,刑部看向皇上,皇上冷声道。
“送他进去,朕要等着他说的事会不会发生。”
许知砚看向皇上,眼里有丝深深的担忧和坚决,转身的时候,皇上看着他那毫不犹豫大步走的模样,心头一阵慌意上涌。
一挥手。
皇上只留下了自己的人,来回踱步间,他的眉越蹙越厉害。
“皇上。”
陈公公轻声唤着,皇上一甩长袖,有些烦燥的重重跌进椅子里。
“皇上,您这是又头痛了?”
见此陈公公急忙让人把宋成玉召了进来,当着皇上的面便割了一碗心头血,忍着恶心皇上饮完血之后,往后仰着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当真是要他的命,也让他痛恨到了极点。
“你去暗室看着她,一旦她有变化,就立即过来禀了朕。”
“是。”
宋成玉强撑着精神,忍着剧痛起身,陈公公领着他进了暗室,启动机关之后,将宋成玉送进了暗室里。
看着重新关上的暗室,陈公公的眉也浓浓地蹙了起来,回到皇上身边道。
“皇上,许大人说的祸星是暗室里那位吧?”
一提起这个皇上就更头痛了,眼下他正对柳仙乐疼得紧,柳仙乐也自知得靠着他活命,所以铆足了劲地让他高兴。
眼神冰冷间,皇上唤来了崔鹤寻。
“去查查钦天监,今天的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他们暗中做的局。”
“皇上先别急,臣马上去搞清楚。”
崔鹤寻奔出宫殿,站在偌大的御花园里,转头看着身后的宫殿时眼里有一丝沉意。
他崔家算忠心,也从不在中间作梗,他还贴身护着皇上的性命。
可皇上在听说太子殿下要娶崔绾绾的时候,竟嗤笑了一声,说太子殿下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女子都抬!
眼神冰冷间,崔鹤寻胸腔里有怒火翻涌。
他的姐姐怎么了?
就因为脸上那一点缺陷,被人嘲笑了一辈子。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几乎不怎么出门,又刻苦学习各种技艺,强大自己充实自己。
可他也知道。
就算姐姐再有本事,再自信,也随时都被一个人的一句话击得体无完肤,一个人坐在繁花树下哭泣很久。
崔府明面上是母亲在打理,但实际上幕后的那个人是他的姐姐。
原本这一切都藏得很好的,谁知道被二房的妹妹给发现了,她把这件事情捅了出来,崔氏的二三四主就渐渐的开始联手,想要把姐姐逼走,想要暗中夺权。
他们不断地进出老夫人的院子,制造龌龊,然后告诉老夫人只要把姐姐送去寺里清修,为崔氏一族祈福,族里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
初时他还拦着,可后来老夫人也有了那意思。
看着姐姐明明痛苦,却还要装着很轻松的模样,他就觉得堵心。
好在。
太子殿下承诺了让姐姐自由自在地活着,且给她相对应的尊重,姐姐自己也愿意进太子府,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当时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站在边上,陈公公还吓了一跳,飞快转头看向他,见他神情没有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大人。”
于统领看到了他,急忙上前打招呼,崔鹤寻点头。
“下值了?出去喝酒吗?”
“您请客?那还要五斤卤牛肉才行。”
于统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玉花楼的酒可好喝,牛肉可好吃,曲可好听,只可惜听说那位曲艺大师走了,不然他还想听一曲。
“十斤都没问题,叫上他们一起吧。”
崔鹤寻咧嘴笑了一下,于统领欢呼了一声,急忙把兄弟们一起召了过来跟着崔鹤寻一起出宫。
待到酒肉上桌的时候。
自然有人进宫去禀报说钦天监所报一切属实。
待到下半夜。
暴雨突然间倾盆而下,皇上从龙榻上惊坐,起身推开窗子,雨丝疯狂窜进来的时候,皇上的脸色沉了下去。
“皇上,传许大人吗?”
陈公公上前将大氅披在皇上的身上,轻声问着,皇上冷着脸摇头。
“再等等,下雨而已,钦天监最会观天象,也最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天晴。”
“那皇上便先放宽心,睡下吧,横竖崔大人那里还没信。”
皇上冷着脸点头,周若谷说过一定要准备睡,准时起,那段时间遵守得挺好,头也保持得很好。
只不过。
她现在有孕,不能过来给他施针按压,倒是又有些不舒服了。
“去看看若谷吧。”
“现在吗?这雨太大了,皇上万一淋湿了,伤了龙体,可就不好了,再一个若是让娘娘也跟着着了凉,对孩子也不好。”
听着陈公公的话,皇上怔了怔,倒也有道理,于是蹙眉道。
“让先前那个过来侍候,替朕揉捏一下。”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陈公公让徒弟去处理,不到半个时辰那宫女便被抬了进来。
宫女原本正沮丧着,这会子听说皇上依然要宠幸自己,高兴地由着他们收拾抬进了寝宫。
……
而暗室里。
柳仙乐很快就听到了宫婢喘息不定的娇音,她狠狠一怔。
皇上从来都不在自己的寝殿宠幸别人,除了自己,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召见别的女子?
眉眼冰冷间,她跟宋成玉道。
“带我出去,我要见皇上。”
宋成玉眼皮抬了抬,焉焉地靠墙坐着,胸口上的伤还有痛,他不想说话,可柳仙乐却冲过去戳着他的肩膀。
“听到了吗?宋成玉,带我去见皇上,你不想和我联手了?只要我当了娘娘,我就把你要过来,我帮你把宋府重新立起来。”
“立起来?”
这三个字听得宋成玉身下一阵钝痛,他现在听不得这三个字啊。
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立起来了,都没机会了。
靠着冰冷的墙壁,他嘲讽地笑了起来,眼神阴阴沉沉看向柳仙乐,指了指自己。
“我一个太监,怎么立?”
“什么?”
柳仙乐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宋成玉,指着他。
“你怎么变成太监了?”
宋成玉生得很是俊美,平日里也很得小姐们的欢心,怎么进宫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真的?”
柳仙乐好奇得很,她很想知道变成太监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腰带。
“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