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铮挑眉,只听孟扬干咳两声道:“谢探花说,多谢首辅让他因祸得福,抱得美人归。”
“哦?”晏铮眼一斜,“他没骂我拿他作饵见死不救?”
孟扬心虚地擦了擦冷汗。
自家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这谢探花的前半句就是——虽说首辅拿我作饵见死不救。
楚若颜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阴差阳错,总归结局不错。对了,冯家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停枫堂弟昨日过来说,冯老夫人的身后事已经办妥……”
这就是在暗示他,可以动手了。
晏铮低头把玩了一会儿手中账本:“再等等,过完新岁,说不定还能借着冯家把晏六的事给解决了。”
镇北将军府。
得知死士失手,谢知舟活着将账本带回京城,冯平直接瘫坐到地上。
冯烁扶起他道:“父亲,不能再犹豫了!新岁一过,皇帝肯定会问罪,即便有丹书铁券在,也不一定能保下咱们家,您得下决断了啊!”
冯平深吸口气道:“好,就按你说得去做……半个月后皇家围猎上动手!”
屋外,听到这一切的冯缨腿都软了。
祖父和二叔要做什么,谋反吗?!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不,她绝不能被他们牵连!
“爹爹,三日后的元日宴,女儿想跟您一起进宫!”冯缨找到父亲。
冯焕为难道:“可这圣旨上只解了为父一个人的禁足……”
“爹爹!”冯缨跪下来,泪眼婆娑望着他,“女儿的名声已经毁了,这京城之中,哪里还能找到好人家,如今秦王是女儿唯一的希望,求爹爹帮女儿一把吧!”
冯焕自小对她那是当眼珠子般疼,一看她掉泪,顿时什么都答应了:“好好好,为父带你一起去,大不了受皇上申斥,但你可不要再惹什么事端,听见了吗?”
冯缨低头应是,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这确实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只有嫁给秦王离开冯家,才能不被那发了昏的祖父他们连累!
元日宴前两日。
楚若颜到晏家二房请人。
因着首辅缘故,二房中人格外客气,哪怕晏老太君不情愿,也被晏临哄上了马车。
薛氏还殷勤地握着她的手道:“哪儿能劳动您亲自跑这一趟啊?以后派人捎句话,咱们就把人给送回去,断不会耽误了首辅的事儿!”
楚若颜不动声色抽出手,那薛氏又道:“对了侄媳妇,您看您二叔,在刑部也呆了这么久,是不是请首辅抬抬手,放他再到别的位置历练历练?”
楚若颜不禁有些好笑:“那二叔想到什么位置历练?”
薛氏面上一喜:“吏部、吏部去吧!正好还能帮帮你父亲楚国公,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话做事也方便。”
楚若颜也没有答应,只道:“那我回去替你问问他?”
“多谢侄媳妇、多谢侄媳妇!”
回了晏家,晚上楚若颜原封不动将话说了,晏铮一嗤:“还想去吏部?就他如今在刑部都做得十分勉强,要不是窦思成顾忌着我,早求岳丈大人将他调离了。”
楚若颜边卸珠钗边道:“那我明日给她回话了,就说窦大人有心提拔,想让二叔再在刑部多历练一段时间?”
晏铮还没说话,旁边倒着热水的孟扬叫道:“夫人高明啊!这样一来,那二老爷说不定还以为是公子在背后帮了他,在刑部只会更加卖力!也许还能保下刑部这份差事呢!”
楚若颜笑而不语,晏铮接过她手里的玉梳:“我来。”
修长指尖捋过长发,他忽地俯身凑到她耳边:“阿颜,我何其有幸,能娶到你这样的贤内助。”
楚若颜耳根一热:“你知道晚上就少折腾我一些……”
话刚落,门外传来脚步,方管事急匆匆进来:“公子、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又在寿安堂闹起来了!”
晏铮眉间闪过一分不耐,楚若颜按住他的手:“我去看看吧。”
“还是一起去……”
“我去就行了。”楚若颜冲他眨眨眼,“方才不是还说我是贤内助吗,这后院里的事,放心交给我。”
晏铮这才作罢,只叮嘱一句早去早回。
出了屋子,她脸上的笑容才骤然敛去:“老夫人在闹什么?”
不让晏铮跟来,是不想他再伤心。
晏家这些‘亲人’,她算是看透了。
方管事忙道:“好像是为着六公子的事,说要绝食……”
楚若颜暗暗扶额,刚接回来第一天,就不安生!
走进寿安堂,那晏老太君果然坐在地上,旁边是摔碎的碗碟,还有戴着银色面具的晏昭在不停安抚。
听见脚步声,晏昭尴尬道:“三嫂来了……”
晏老太君抬头,尖声道:“晏三呢?他怎么没来?”
楚若颜淡淡道:“夫君公务繁忙,眼下已经歇了,祖母有什么事吩咐孙媳即可。”
晏老太君却道:“跟你说不着,让你晏三过来!”
晏昭急道:“祖母!您别这样,我真的没事……”
“你闭嘴!”晏老太君推开他,目光直直望向楚若颜,后者只道,“祖母不说,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孙媳告退。”
她刚转身,晏老太君便哭叫道:“好哇,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千方百计把我老太婆哄回来,如今又不闻不问,你们真是好狠的心!”
楚若颜就那么静静看着,甚至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大有看戏之意。
晏老太君发现怎么作似乎都没用,才道:“老身、老身的意思是,你去跟首辅说一声,过两日元日宴,让他向皇上求求情,赦免了昭儿……毕竟他是他唯一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好叫昭儿一辈子戴着这破面具,躲躲藏藏地做人吧?”
楚若颜一听就寒了脸:“求情?祖母难道不知,六弟犯下的是何罪吗?”
行刺皇帝,罪诛九族!
这种情况下喊晏铮去求情?
她嫌晏铮死得不够快?
晏老太君闭上嘴巴,晏昭咬牙,缓缓道:“是我糊涂,被人利用,如今都是我该受的!”
“你说什么啊!你还这么小,以后难道都不说亲、不成家吗?”晏老太君说罢,哀求看着她,“长乐县主,老身知道,晏三什么都听你的,他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皇上一定会给他两分薄面的,就当老身求你,帮帮昭儿吧,啊?”
楚若颜面无表情道:“此事我帮不了,也请祖母歇了心思,别在元日宴上生事。你若嫌晏昭死得不够快,又或者晏家满门没给他陪葬,那就尽管去跟皇上求情吧!”
说完出屋,直接吩咐:“方管事,去百晓阁找秦老神医,寻一味让人失声的药来给她服下!”
她连祖母都不想叫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寻常人家偏心也就罢了,可这简直偏得没边儿,竟妄图让晏铮搭上满门性命,去给小六求情?
哪怕当年真相揭开,这晏老太君对他也没半点愧疚,这当真是亲人吗?
两日后,元日宴。
酉时不到,众人就各着礼服、女施脂粉,齐聚在宫门前。
楚若颜搭着晏铮的手下了马车,就听到清脆的呼喊:“大姐姐、大姐夫,你们可算来了!”
扭头望去,楚若兰身着粉色褥裙,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跑过来。
她身后不远处站着楚家众人,连二房最小的楚若兮也来了。
唯独没看见二妹妹的影子……
楚若颜正要问,一道低沉的声音先一步传来:“长乐县主、楚三姑娘,不知令姐妹今夜宫宴可会来?”
(初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