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皇上正襟危坐于御书房内,手中捧着黄规全刚刚从景仁宫小心翼翼端送过来的册子,目光专注地翻阅着上面的文字。
一旁的黄规全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禀报着:“启禀皇上,奴才今儿一大早就前往皇后娘娘处,将这本册子呈给皇后娘娘过目了。
皇后娘娘仔细瞧过后,提出下个月的十号和十三号这两日,娘娘觉得这两个日子都甚是吉祥。只是娘娘一时难以抉择,故而命奴才前来请皇上您亲自定夺。”
皇上听后,心中暗自冷笑:哼!吉日,要不就选择不吉利的日子吧!谁让昨日允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关注自己皇兄的妃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人。虽说大家同为先皇之子,但毕竟并非一母所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略作思忖后,皇上开口道:“那就选定下月的十二号吧!朕亲自下旨赐婚,无论哪一天成婚对朕来说都是一桩美事。就这么定了,十二号!你速去景仁宫向皇后传达朕的旨意。”
黄规全闻言,心头不禁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但仍强装镇定应道:“是,皇上。那奴才这便告退了!”
皇上挥挥手,不耐烦地道:“下去吧!”随后便又埋头继续审阅起堆积如山的奏折,并认真地朱笔批注起来。
黄规全身子微微一躬,极其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缓缓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倒退几步,然后才转过身,迈着小步朝门外走去。
一路上,他都低着头沉思着,心中暗自嘀咕道:“这果郡王可是皇上最为疼爱的亲弟弟呀,按说他的婚事那必定得精挑细选一个良辰吉日才行。”
\"可如今怎会将婚期定在了这样一个据说不太适合成亲的日子里?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奇哉怪也!”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黄规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景仁宫门前。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帽子,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宫门。
此时,皇后正坐在殿内静静地翻阅着一本书籍。而她的心腹侍女剪秋,则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外。
黄规全快步走上前去,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对着剪秋说道:“有劳剪秋姑姑进去替咱家向皇后娘娘通传一声。”
剪秋微微颔首应道:“行嘞,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她便转身轻轻推开门,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殿内。
来到皇后面前,剪秋屈膝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娘娘,黄规全又来拜见您啦。”
皇后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然后挺直了腰板,端正地坐好,并随手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一旁。接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剪秋再次屈膝行礼,应声道:“是。”随后转身朝着门口喊道:“进来吧!”
听到召唤,黄规全赶忙应道:“哎,是!”
紧接着,他急匆匆地走进殿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皇后面前,双膝跪地,叩头请安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平淡地问道:“起来吧!皇上到底选定了哪一个吉日啊?”单刀直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黄规全诚惶诚恐地说道:“额!皇上……皇上并未采纳您所提议的那两个良辰吉日,反而另行挑选了一个新的日子。”
听闻此言,皇后不禁心生好奇,连忙追问:“快说说是哪天?”
黄规全赶忙回答道:“回娘娘话,皇上选定的乃是下月的十二号。只是……奴才特意查看过农历,发现这一天并非黄道吉日,而且在册子上还特别标注了出来。奴才本想提醒皇上,但又怕僭越,所以……”
皇后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些许震惊之色,心中暗自思忖,皇上怎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之事。
然而,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缓声道:“既然皇上已然作出决定,本宫自然不便妄加辩驳。一切皆按皇命行事便是。”
“想必皇上的旨意不久之后便会传至沛国公府与果郡王府,你且速速前去妥善安排相关事宜。若是遇到难以决断之处,再来寻本宫商议即可。”
黄规全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娘娘。”言罢,便躬身退下。
待黄规全离去后,剪秋向前迈进一步,面露疑惑地道:“娘娘,皇上竟然挑了这么一个倒霉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吉利啦!”
皇后微微蹙起眉头,语气略带一丝疑惑地说道:“谁能知晓他到底如何作想?咱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足矣。”
“即便果郡王与沛国公一家心生怨恨,那也该归咎于皇上而非本宫。罢了罢了,此刻已是午膳时分,快去准备膳食吧!”
剪秋听闻此言,赶忙恭敬地应道:“是,娘娘。”旋即转身前去安排午膳事宜。
不一会儿,皇后在剪秋的侍奉下,前往用膳之所。只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香气四溢。皇后优雅地坐下,开始享用这丰盛的午餐。
(果郡王府)
与此同时,在果郡王府内,突然传来一阵高呼:“圣旨到~”
果郡王闻得此声,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带领着府中的一众下人一同跪地恭迎圣旨。众人皆屏息凝神,静待传旨太监宣读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人伦之始,婚姻为先。今有果郡王允礼,才德兼备,品貌出众;沛国公之女孟静娴,温柔贤淑,端庄秀丽。二人堪称天作之合,朕心甚喜。
兹特赐果郡王允礼与沛国公之女孟静娴成婚,择良辰吉日下月十二完婚。望二人婚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苏培盛面带微笑,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恭敬地对果郡王说道:“王爷,请接旨吧!”
果郡王微微躬身,脸上露出庄重之色,朗声道:“微臣领旨谢恩。”
说罢,他不动声色地向自己身旁贴身伺候着的奴才阿晋使了个眼色。阿晋心领神会,迅速从袖口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悄悄地放在了苏培盛的手中。
“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有劳公公亲自跑一趟了。公公一路辛苦,不若进来喝杯茶水,歇息片刻,也能解解渴。”果郡王朝着苏培盛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
苏培盛连忙推辞道:“老奴多谢王爷的一番美意,但皇宫之中尚有诸多事务等着老奴回去操持呢!这喝茶之事,恐怕只能改日再叨扰王爷了。”
“老奴接下来还要赶去沛国公府宣读圣上旨意,实在不敢耽搁太久。在此,老奴先恭祝王爷新婚大喜啊!”
果郡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道:“既是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再强留公公了。谢过公公的好意。待到婚礼之时,本王定会派人将喜酒送到公公那里的,让公公也沾沾喜气。”
苏培盛满脸堆笑地说道:“那行那行,老奴这就先去办事啦。等以后有机会,老奴定会再与王爷细细说来。”
说着,他恭恭敬敬地向果郡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朝着沛国公府走去。
不多时,苏培盛便来到了沛国公府门前。只见那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排家丁,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苏培盛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府内。
进入大堂后,苏培盛先是向沛国公和众人见了礼,随后展开圣旨,用尖细而高亢的声音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待圣旨宣读完毕,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将其卷起收好,再次向沛国公等人施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沛国公赶忙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苏培盛手中,并笑着说:“苏公公一路辛苦,这点小钱权当是给您买茶喝的,请您千万不要推辞。”苏培盛假意推脱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厚礼,道谢之后方才离去。
苏培盛走后不久,沛国公亲自将他送到大门口。望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沛国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快步回到屋内。
此时,孟静娴正坐在榻上,面色微红,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沛国公走到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终于,你与果郡王的婚事算是有了眉目。如今皇上圣旨已下,你们二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日后进了王府,你可要处处小心谨慎,一定要牢牢抓住王爷的心,明白吗?”
一旁的孟夫人早已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她一边抽泣着,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孟静娴的脸庞,哽咽道:“我的儿啊,这些年你可真是受苦了。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母女俩相拥而泣,那哭声令人闻之心酸。
沛国公见状,眉头微皱,呵斥道:“行了,别哭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若是哭哭啼啼把好运都给哭没了,到时看你们还能找谁哭诉去!”听了这话,孟夫人和孟静娴赶紧止住哭泣,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孟静娴轻挽着孟夫人的胳膊,柔声说道:“父亲,您别担心啦,母亲只是因我的婚事而激动落泪罢了,并无大碍呢。”
沛国公正色道:“好了,莫要再哭哭啼啼的了,赶紧着手准备女儿的嫁妆吧!我先去书房处理些事务。”说完,便转身离去。
孟夫人和孟静娴齐声说道:“老爷\/父亲慢走。”待沛国公走远后,孟夫人原本还挂着泪珠的脸庞瞬间恢复了平静,她转头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速去我房中把那本农历册子取来。”
孟静娴满脸狐疑地看着母亲,不解地问道:“母亲,难道您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吗?”
孟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你即将成为皇家的儿媳,往后行事万不可有丝毫的马虎大意。自从你被圣上赐婚归来之时,为娘我就已开始翻阅农历查找适宜的吉日良辰了。”
“然而方才听到苏公公宣读的圣旨中提及下月十二号乃是大婚之日,这着实令我心生疑虑呀。”
只见一位伶俐的丫鬟匆匆走来,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农历。孟夫人伸出手,优雅地接了过来,轻轻翻开那泛黄的书页,然而就在目光扫过的一瞬间,她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仿佛被一层寒霜所笼罩。
站在一旁的孟静娴察觉到了母亲神色的变化,不禁关切地问道:“母亲,难道这里面果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孟夫人微微皱起眉头,将手中的农历递给了孟静娴,沉声道:“你且自己看看吧!”
孟静娴赶忙伸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便盈满了泪水,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怎么会这样呢!母亲……”
孟夫人连忙安慰道:“或许只是这上面的记载有误,骗骗人而已,万万不可当真。但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我的乖女儿。你马上就要成为新娘子了,可不能整日以泪洗面呀。”
孟静娴用手帕轻拭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母亲,难道说皇帝他并不喜欢我嫁入果郡王府吗?为何命运要对我这般不公,让我如此命苦啊!”
孟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这条路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如今再去怨恨他人又有何用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既然已经决定嫁给王爷,那就安安心心地和王爷一起好好过日子。至于男人们之间的事情,你切莫过多插手,照顾好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明白吗?”
孟静娴咬了咬嘴唇,顺从地点点头,应道:“是,女儿明白了。母亲,那我先回房歇息一会儿。”
孟夫人挥挥手,吩咐身旁的下人:“来人,扶小姐回房休息。”于是,几个丫鬟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孟静娴缓缓离去。
孟夫人的身边那位管事嬷嬷迈着小碎步匆匆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夫人……”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孟夫人打断道:“别说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好好准备就行。”
管事嬷嬷连忙应声道:“哎!”
就在此时,一道圣旨降下,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
宫里的嫔妃们很快就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众人反应各异,有人对此事极为关注,而有些人则表现得漠不关心。
在翊坤宫内,颂芝一脸兴奋地跑向华妃,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果郡王要和沛国公之女孟静娴孟小姐在下月的十二号成婚啦!”
接着她又压低声音补充道:“不过呀,奴婢听人说,这日子选得有些不太好呢。”
华妃听闻此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笑道:“哼,那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谁敢有半句辩驳?果郡王也就只能乖乖照办罢了。至于那个孟静娴嘛,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两人倒是挺般配的,真可谓是天生一对啊!”
说完,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抱怨道:“行了行了,别啰嗦这些有的没的,快过来给本宫扇会儿风,热死了,这鬼天气,也不知何时才能下场雨来解解暑!”
颂芝赶忙应诺一声,拿起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起来,阵阵微风拂过华妃的面庞,带来些许凉意。
“哎呀,奴婢也不知啊!这天儿可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啦!听说宫外面都有人因为缺水渴死了呢!”
此时,坐在榻上的华妃微微皱起眉头,轻启朱唇道:“哼,定是老天故意作怪!这鬼天气,真叫人烦闷不堪!”说完,烦躁地挥了挥手。
站在颂芝见主子心情不佳,赶忙加快手中扇子的摇动速度,但却不敢再多言一句,只是专心致志地为主子扇风消暑。
(御花园)
而另一边,在宫中原本百无聊赖、正独自在自己宫殿里踱步徘徊的安陵容,听到贴身侍女菊梅兴奋地说道:“小主,听闻这御花园中的花儿开得甚好,美不胜收呢!”
这话瞬间勾起了安陵容的兴趣,她那双美眸闪过一丝光亮,当即决定前往御花园观赏一番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
此时俩人来到凉亭,休息会儿。
只见山茶一路小跑着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她来到一座精致的凉亭前,轻声:“参见娘娘”说罢,便地走进亭子。
安陵容手中轻轻摇着一把绣有精美图案的团扇,闻言微微抬眸,懒懒地道:“起来吧!这么匆忙跑来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茶直起身来,向前迈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回娘娘,刚得到消息,果郡王要在下月的十二号迎娶沛国公之女孟静娴孟小姐啦。不过……听说这个日子不吉利,乃是大凶之兆呢!”
安陵容听后,手中的扇子顿了一顿,秀眉微蹙,似是若有所思:“哦?竟有此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道,“这消息可确切?”
山茶忙点头应道:“千真万确啊,娘娘。如今皇宫上下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呢。”
“哎呀呀,究竟是谁选的这日子啊?”安陵容眨巴着她那灵动而又充满好奇的双眸,娇声问道。
山茶欠身回答道:“回娘娘,这可是皇上亲自选定的良辰吉日呢。”
安陵容微微一怔,随后轻笑道:“原来是皇上亲自挑选的,那想必是有深意的,咱们这些做嫔妃的,就只管瞧瞧便是了。”
说罢,她那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拂过衣袖,目光缓缓投向远方。
山茶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烈日,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您瞧这日头愈发毒辣起来,晒得人浑身发烫。不如咱们还是早些回宫去吧,以免晒伤了您娇嫩的肌肤。您肚里还怀有龙裔呢!”
安陵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确实如此,这太阳晒得本宫也有些受不住了。走吧,咱们快些回去。”
言罢,她莲步轻移,与山茶一同转身朝着宫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