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军区医院是国内医院的领头羊,省军区医院的医务工作者专业能力也比普通医院的医务工作者强上不少,因此多少都有些傲气在身上。
负责“五零二”的护士一进门就见到一个穿着军区医院制服的生面孔,还没来得及好奇她是谁,就先听到她大言不惭地说话,顿时就没了好口气:
“你是我们科室的人吗?没听说来新人呢?”
陈春燕听出那护士语气有些不善,连忙上前赔笑道:
“你好,我是刚从安丰镇卫生所调来的陈春燕,今天刚来报到,之前在避难区陆首长就是我在照顾,我比较熟悉情况。”
那护士眉头蹙了起来,语气似乎很是不解:
“我们医院从镇卫生所调人?不可能吧!”
陈春燕听她那直白的语气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直说出来了,顿时只觉得脸皮发烫,脸色一阵红白变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刘金才听着这话十分不顺耳,拧着眉头大声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镇卫生所怎么了,镇卫生所的护士就不是护士了?瞧不起谁呢!”
那护士也不是软柿子,眉毛顿时挑了起来:
“你在病房里吼什么吼?!我什么时候说瞧不起镇卫生所的护士了?!”
“我多问几句是对我的病人负责,要是谁来都说自己可以帮忙给我的病人打针换药,出了问题谁负责?!”
刘金才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
刚才那护士确实没直说看不起陈春燕的话,只是他听不惯那护士傲慢的语气,想护着陈春燕罢了。
现在被她这么有理有据地一反驳,顿时只能理亏地闭了嘴。
陈春燕见刘金才刚支棱了一句话,就被人骂得抬不起头,心里暗骂他窝囊。
谁料下一秒,那护士的火力又转到了她身上:
“还有你,到底是哪个科室的?”
“我先把话说清楚,就是咱们医院的老员工要调到重症区来,起码也要十年以上的工龄,你一个新人不可能直接来我们科室,这跟我看不看得起你没有任何关系!”
陈春燕面红耳赤地小声答道:
“我,我今天刚到检验科报到,主任让我先跟着检验科的同事们学习。”
那护士差点被她气笑——
分配到检验科的护士就只干两件事,第一把收集好的检验材料送进检验室,第二把检验室出的检验报告送到医生手里。
这可以说是护士中最简单的工作,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求做事够细心,不出人为差错就行,一般都是让刚从护理专业毕业的学生磨性子干的活。
就这种新手中的新手跑到她负责的重症病房来揽活儿?!
这到底是谁看不起谁?!
“现在上班时间,你不在检验科跟同事学习,跑我们这儿来干什么?闲得没事做吗?你是打算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你们护士长来领你回去?!”
陈春燕被骂得面红耳赤,哪里敢真的等着护士长来领她,连忙摆手:
“不用通知我们护士长,我只是来探望一下陆首长,探望完我马上就回去。”
那护士仍旧面色不虞:
“探望就探望,别说那些吓人的话,什么打个针换个药是小事儿,就是我们护士长都没这么大口气,年轻人,做人做事还是谦虚点好!”
陈春燕来之前想到了省医院的护士或许不好相处,可没想到当面说话就能这么不客气。
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是在陆首长面前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顿时被臊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又羞又臊,红着脸不敢再接话,生怕说错一个字又引来一顿骂,只能憋屈地咬着嘴唇默默点头,眼泪花儿在眼眶里一个劲儿打转。
见对象在自己面前被人骂哭了,刘金才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顿时粗着脖子喊道:
“你谁啊?差不多行了啊,说起来没完没了了,多大个事儿啊!”
那护士偏偏也是个暴脾气,有话直说,说完就过了,可刘金才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替陈春燕出头,反而越发引起了那护士的强烈反感。
“你又是谁啊?我和你说话了吗?她都没说话,你急什么?你是她对象啊?!”
刘金才眼睛一瞪,正要答话,陈春燕却急忙跳了出来:
“不是,他不是我对象!”
她一边着急撇清关系,眼睛还不忘往陆战那边瞟。
只见陆战已经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心里顿时更加懊恼,后悔跟着刘金才一起出现在陆战面前。
刘金才一脸怔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来之前是这么说好了,可他这会儿可是在替她出头,她这么干脆地否认任谁听了都会不舒服。
“咚、咚。”
伴随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门被轻轻推开。
站在门口的樊胜男看着一屋子的人,神情有些意外,随即冷下眉眼:
“你们在病房里吵什么?我在楼梯间都听到动静了,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除了换药的护士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见樊医生发了火,换药的护士赶紧上手做起正事来。
刘金才还想解释两句,被陆战瞪了一眼,只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陈春燕当然也趁机跟着一起溜了出去。
她还怕这护士告状呢,要是来报到的第一天就被人告,那她接下来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陆战被几人吵得耳朵疼,要是樊胜男这会儿不进来,他估计也忍不住想把几人赶出去了。
护士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一分钟都没用上就换好了药,飞速逃离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战视线下意识看向病房门口,却没有看见韶惊鹊跟在樊胜男身后进门。
奇怪了,她不是说要去找樊医生吗?
樊胜男把他的眼神看在眼里,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角,露出一个些许苦涩的微笑: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找惊鹊,她去接电话了。”
陆战仿佛被人猜中心事一般,脸上一热,连忙收回眼神:
“她去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问......”
“她说你不记得她了。”
樊胜男忽然开口打断陆战说话,随即又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一番挣扎过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藏了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那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