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房门被关上。
屋子再次归为一片黑暗。
蓝茉莉屏住呼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凭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模模糊糊靠近着的身影,分辨来人的位置。
蓦地,黑袍人脚步一停。
说出口的话却让蓝茉莉一口气吊在了喉咙眼里。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很反常。”
即便蓝茉莉连他的眉眼都看不清,却感觉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质疑、防备、审视、探究、警惕,像是一双无形的手,隔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将她的灵魂都给看穿。
蓝茉莉咬唇,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慌乱,学着脑海中上次见大妖时留下的印象,嚣张地冲他咆哮。
“滚!想让我配合,你做梦!”
“这个态度就对了。”
黑袍人轻笑一声,恢复了靠近的脚步。
笑声穿过黑暗,带着讽刺和凉意送到蓝茉莉的耳畔。
云栀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她却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黑袍人在离她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处,突然伸出手,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
如同砂砾般粗糙的指尖掐在喉间,那一瞬间蓝茉莉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已经被拧断!
粗噶难听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
“态度对了,可他从不跟我自称我。你是谁?大妖呢?”
话音落下,用白纸捏出来的大妖瞬间燃为一捧灰,徒留蓝茉莉的魂体在他手掌间拼命挣扎着。
“竟然也是个上百年的厉鬼?有意思。”
黑袍人的音调上扬,似乎产生了几丝兴味。
“咳咳!”
蓝茉莉用力挣扎着,拼命地捶打,企图挣脱他的桎梏。
“不要白费力气了!不想灰飞烟灭的话,立刻交代出大妖的去处!”
黑袍人的音调阴冷,已经带上了杀意。
“我说!我说!”
蓝茉莉极其费力地用气音求饶起来,眼尾都流了眼泪下来。
黑袍人犹豫着松了松手。
蓝茉莉大口喘息着,温顺畏惧的脸突然扭曲狰狞起来,“你要看着我死在他手里吗!”
黑袍人意识到不对,脸色一变。
下意识扫过屋子,却不见人影。
可还不等他松口气,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全身力气一僵,不可思议地低下头,近乎呆滞地看着贯穿自己整个腹部的槐木剑,而后又呆愣愣地缓缓抬眸,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
“你……怎么会……”
云栀一把将槐木剑拔出来,血溅了她满脸。
她却连表情都不变一下,“千年桃木最为阳,千年古槐最为阴,杀鬼杀多了,用到这把槐木剑的次数却少得可怜,被槐木剑重伤,你也算荣幸。”
说话间,云栀眉眼带上几分惋惜。
可惜了,幕后凶手是个人。
既然是人,她就不能落下杀孽,否则这把槐木剑就不是冲着他的腹部去了。
而是,直击心脏。
在被槐木剑刺伤的那一刻起,黑袍人就元气大伤,连捏着蓝茉莉这个人质的戾气都没有,双手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蓝茉莉顺势溜出来,委屈巴巴飘到云栀身后。
“你个死鬼!你再不出手我都以为你要把我献祭了!”
云栀无奈看她一眼,转向黑袍人时,又是一派严肃。
她走上前,伸手打算将他头上的黑袍扯下来。
岂料,黑袍人头一扭,露在黑袍外一双平平无奇的唇,讽刺地扯了扯。
粗噶难听的嗓音再次响起。
“你很强,我很期待,和你的下次交手。”
云栀眉头一拧,伸手便探向怀兜摸出一张黄符。
可还是晚了一步。
在说完话的瞬间,黑袍人竟是突然一软,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然后在云栀眼皮子底下,化为了一滩血水。
只剩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袍。
“我靠!”
蓝茉莉吓得后退两步,鬼脸惨白,“死、死了?云栀,就算你急着为我出头,也没必要杀人啊,这要是进监狱,我还得天天往监狱飘,万一碰到监狱本地鬼,打不过怎么办?”
云栀心头沉重,罕见地没应声。
她蹲下身,伸手在血水中一抹。
刺痛从指尖传来,令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