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薄冰在孙秋平和另一位艺人助理的帮助下,搞清楚了那个节目的状况。
那边大概是需要在一月二十号之前拍摄完两期节目,这两期节目的主题是《雪域迷踪》,拍摄地点在x市郊区雪山。
x市?
那很好了。
薄冰盘算的刚刚好,拍摄完毕之后直接就坐车回L城,收拾厂子、结款。
他很爽快的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事情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元旦。
殷肃盘腿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前面是翻开的行李箱,床上还放着新买给薄冰的登山包。
男人梳着低马尾,毛茸茸的睡衣显得整个人很好接近。
他拿着手机翻看上面的备忘录,不断地清点着薄冰行李箱的物品,而被人操心的本人正窝在床上裹成蚕蛹,盯着美丽的男人给自己收拾行李。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薄冰把脑袋调转到殷肃那一面,故意逗他。
“像什么?”
殷肃抬起头,看见把自己裹得毫无形象可言的黑发青年,纵容的看着他,“像喜欢多管闲事的老爷爷?”
“No,No,No,大错特错!”薄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眯着眼睛看殷肃,表示否定,“像动作电影里贴心的人妻,还是特别温和的那种。”
殷肃单手拎起行李箱直接合上,拉拉链、整理行李牌一气呵成。
闻言,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站起身来,长腿一跨就上了床,将卷着薄冰的被子捞在怀中,语气温和,“那被人妻抱着的义父......会是什么呢?”
语气带着一点点的蛊惑。
殷肃贴的有点近。
“哈哈......”
薄冰干笑了两声,两人这个姿势确实蛮奇怪的。
他可不要成为女装大佬的猎物啊!!!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
但薄冰确实能感觉到,殷肃不想让他走的情绪。
心里有些奇妙。
被人关心着是这种感觉吗?薄冰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现在不明白,未来不清楚。
殷肃很喜欢和自己黏在一起,尤其是拐弯抹角的说舍不得。
虽然这家伙应该已经过了要向大人撒娇,才有糖果吃的年纪,但每次看到殷肃的眸子,薄冰又会不自觉的将拒绝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就这样,两人度过了酸酸涩涩但又有些值得怀念的日子。
离别的日子总是让人伤心。
但两人像是说好了一样。
——薄冰离开的时候只是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殷肃也罕见的没有去送。
一晚上,对于二人告别来说确实有些长了,但是,足够两人说会温吞的小话了。
怪伤感的。
坐在飞机上的薄冰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薄冰到的时候,其他人似乎还没来。
他睡在床上的时候才感觉活了过来,三个多小时的飞机让他腰酸腿痛,不禁伸展了好几下。
照例回完殷肃的微信消息之后,薄冰发了条部分人可见的朋友圈。
不为其他,就为小装一b。
他将脑袋埋进酒店的床,惊觉这床垫和用品不如殷肃房子里那套的舒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又暗自唾弃自己没事老拿殷肃那边作对比干什么。
他爷爷个泡子的。
看来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人性。
薄冰想了想,想出个更合适的词讽刺自己。
尿性。
在薄冰思考人性的重要时候,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眼手机,有些惊讶。
“哈哈,薄冰,我侯平,还记得吗?瘦猴、猴子!”
听筒那边是个有些油滑的腔调,但不失朴实,“你来x市了?”
“喂......猴子?”
薄冰没想到居然是猴子联系他,他顿时精神了些,“找我有什么滴干活?”
“出来撸个串呗?”
猴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来地方上了,就来咥个活怎么个?今晚我没事,想找人喝酒。”
“咥!几个人么?”
薄冰起身,“我正愁晚上去吃个啥呢?”
“来,就我们俩。我正下班了,正源路口子下等你”,猴子十分爽快,“这边有个串串店,烤馍和羊肉串攒劲的很,我给你先寻两个饼子烤上。”
“成,就来了。”
薄冰起床穿衣。
他对猴子的印象不差,并且两人有事没事的还联系下。猴子虽然有些市井气,但并不是市侩小人,说话也没有架子,和关银山那种性格的人不一样,猴子说话并不会让人感觉尴尬和下不了台,两人一拍即合,怂话没少说。
用关银山的话来说,两人尿一个壶里去了。
当时自己怎么嘲讽关银山来着。
“关队这尿分叉挺严重,早治早好,不要讳疾忌医。”
差点就被关银山上来一脚。
打车打到正源路口,薄冰往里面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有人喊他,他一转头,就看见猴子站起来在向自己挥手。
天色已经大暗,冬天就是这样,黑的很早。
这一片都是烧烤摊和面摊子,露天的摊子支着被煤烟熏得半黑不黄的大帐篷,底下垫着红色的胶皮,雪花啤酒的广告打在绿不绿青不青、被晒得有些褪色了的套椅上。
旁边划拳的、抽烟的人都有,劝酒的声音吼的声音震天响,差点没把楼上老小区居民的玻璃窗子整下来。
薄冰坐下,找旁边的小子要了点菜和肉。
薄冰的【敏感】使然,猴子看来心情有些不好。
即使猴子是笑着,但有些强颜欢笑。
猴子脚边放着一箱子的大绿棒子。
两人吃了些垫着,就开始喝酒。
两人逐渐进入状态。
“再给我拿个烤金针菇!”
猴子一口把一瓶啤酒喝了个精光,吹了瓶子,给薄冰反过来展示。
“给我这是扎上势了”,薄冰笑了下,接过猴子开的啤酒,“猴子,出啥事了么?这都快过年了。”
猴子已经喝到脸红了,明显是上了头,听薄冰一问,顿时心中委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也说了,只是未到伤心处、
“哎呀,倒是过锤子年呢......”
猴子举着酒瓶就灌,两眼通红,“一年到头球钱没挣下、考试没过。一把年纪了给父母就能给那点怂钱还不够药费......还要靠我妹接济......我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是不是过得特别没意思?”
猴子是真的伤心。
薄冰看着眼前鼻涕眼泪一把抓的猴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