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王希大人已经到了。”赵德毕恭毕敬地对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崇然禀报着。
只见李崇然微微抬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宣他进来吧。”
得到旨意后的赵德赶忙应声答道:“是!”随后行礼迅速退出大殿之外去寻找王希。
没一会,赵德带着王希来到了殿门口,并满脸堆笑地对王希说道:“王大人,圣上正在里面等着召见您呢。”
王希点了点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跟在赵德身后,走入启阳殿内。
一进入殿内,王希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恭敬地叩头行礼道:“臣,户部尚书王希,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只听上方传来一声低沉而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平身吧。”
听到皇帝的赦令后,王希再次叩头谢恩道:“多谢陛下隆恩。”接着才缓缓起身站起来。
起身后的王希略微抬头看向李崇然,轻声询问道:“陛下今天找臣是有什么事嘛?”
李崇然并未直接回答王希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随手翻开身旁案几上摆放的一本精致诗集,同时口中淡淡问道:“要是打起来,户部能调动多少银两,用于军需。”
听到这话,王希微微思考,片刻之后方才谨慎回答道:“这个……要看打多大。”
李崇然放下手中诗集,目光如炬般盯着王希追问道:“两州之地。”
得到回答后,王希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如实禀报道:“回陛下,那目前国库的银两勉强够。”
李崇然眉头微皱,紧接着继续追问道:“够多少年?”
王希稍作犹豫后,还是硬着头皮给出答案:“两年。”
“两年后呢?”李崇然此时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般直直地看向王希。
王希迎着李崇然犀利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直言不讳道:“那就需要陛下恩准暂停九重楼的建造。”他的声音坚定而响亮,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听闻此言,李崇然霍然站起身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走到王希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王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与质问,厉声道:“停了,能打几年?”
王希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了定神,然后挺起胸膛回答道:“回陛下,若暂停九重楼的建造,可支撑五年战事所需。”
李崇然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冷哼一声道:“哦?朕的九重楼竟然如此耗费巨资?”
王希感受到李崇然的不满,但仍然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陛下明鉴,近年来,大周各地灾害频频发生,尤其是豫州之地遭受了严重的蝗灾肆虐。幸好豫州之地粮库有存粮,才未引发大的动乱。然而即便如此,今年的庄稼收成也不及往年的三成之多,现在,每隔三个月入国库的银两不足往年五成。”
李崇然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转头看着王希,冷冷地问道:“那王爱卿不如教教朕,该怎么办?”
王希闻言,心中一紧,连忙叩头谢罪道:“微臣惶恐,实不敢妄言教陛下做事。”说着,他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地面之上。
李崇然见状,怒不可遏地吼道:“不敢?哼!朕一心想要开疆拓土、征战四方,你却偏要阻拦朕,还要停下朕精心筹划的九重楼工程,用赋税的事来要挟朕。王希,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臣不敢!”王希说道,低着头不看李崇然的眼神。
站在王希面前的李崇然紧紧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希,厉声道:“那你倒是跟朕好好讲讲,这赋税的银两不足五成,其余的都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皇帝如此严厉的质问,王希把头埋得更低了,回答道:“回陛下,臣实在是不敢说……”
“朕让你说!”李崇然喊道。
见皇帝动了真怒,王希深知再也无法隐瞒,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前些年您下令给张家免除了税收,可张家人却不知感恩戴德,反而暗中大肆吞并土地,将本该缴纳的税款尽皆纳入自己囊中。仅河东一地,如今所收上来的税收便没有多少!”说着,王希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李崇然听完之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朕知道了。”
这时,王希又连忙叩头谢罪:“还望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
“臣应当早些禀报陛下。”
李崇然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此事也不能全然怪罪于你。去把国库里的银两统计统计。”
“遵旨!”王希说道。
“好了,下去吧。”李崇然挥了挥手。
“那臣告退。”王希再次向皇帝行过礼后,站起身来,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退出了启阳殿。
“你也下去吧。”李崇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赵德,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赵德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躬身退出了启阳殿。
待殿内再无旁人之后,李崇然微微眯起双眸,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张家的事情……你知道?”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大殿一侧的阴影处缓缓传来:“回陛下,知道。”
李崇然猛地转头看向那片阴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问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阴影中的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回答道:“陛下息怒,先前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就没有说。”
李崇然冷哼一声,双手负于身后,来回踱步几步后停下脚步,冷冷地吩咐道:“去给我彻查此事,找出其中关键人物,杀他几个以儆效尤!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都瞧瞧,这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遵命。”阴影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但紧接着又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张丞相那边该如何处置?毕竟他位高权重……”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李崇然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哼!那老东西就由朕亲自来对付,不用你操心!”
“老爷,来了位公公!”张府门前的门卫一路小跑着来到正厅,神色慌张地向张昭禀报道。
听到禀报,原本坐在太师椅上品茶的张昭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茶杯,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院子里时,只见一个身着华丽宫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此人正是宫中太监总管赵德。
“哎呀呀,赵公公大驾光临府上,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难道是圣上有什么重要旨意吗?”张昭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拱手行礼道。
赵德见状,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明黄色的诏书,递到张昭面前。
张昭见此情形,连忙就要下跪接旨,但却被赵德伸手拦住。
“哎,张相公莫急,这并非圣旨,只是圣上写给您的一封信而已,不必行如此大礼。”说着,赵德便将诏书轻轻放在张昭手中。
“哎呀,多谢赵公公。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先回宫向圣上交差复命了。”赵德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赵德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张昭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诏书,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就在看到诏书的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
“来人!”张昭怒喝一声。
“老爷!”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张府管家闻声急忙跑了过来,躬身问道:“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你立刻带上几个家将,速速赶回河东老家,务必将那些胆敢私自吞并农田的家伙统统给我抓回来!”张昭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管家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此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张昭一人,他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道:“这群没用的东西,竟然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