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骂得恶毒,最犯当兵的忌讳,众人听了脸色都有点变。五斤一听,反而没有责骂,叹口气说:“原来你一门忠烈,失敬。来人!”
众人以为他要让人给这个谋克松绑,却听他说:“一会给这个汉子一碗酒。来人!将这几个推出斩首祭旗,明天三更做饭,四更出发,胜败在此一举!”得,还是要杀。
那个谋克又是破口大骂,五斤的卫队长上前一拳把他打晕。一会卫兵带着首级来回报。众人默然,都有兔死狐悲之感,想想换了自己,肯定也冲不过去。
五斤本想用人头来震慑众将,结果发现没有谁露出害怕的样子,他心中哀叹:这都杀得疲了,难道非逼老夫用五马分尸?现在大金的军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正感叹着,就听见外面有是几声巨响。有人来报抗金军的骑兵正在攻击最外围的一个营寨,伤亡惨重。
由于五斤今天打到中午驱赶老百姓冲锋失败后,就收兵回营了。那些抗金军骑兵一开始挑战,没人理,金兵都守住营盘不出击。
那伙抗金军骑兵就下马列阵,释放了一种吱吱怪叫的小火箭。打得很准,击中了那个营盘的中军大帐和马厩,引起了很大混乱。
五斤大怒,抗金军还没完没了了。他又登上箭楼,看到那伙抗金军骑兵肩膀上抗了筒子,后面一个人点火后,释放出火箭来。火箭不大,射程也不远,但走的轨迹很直,刚刚炸塌了那个寨子的寨们。
抗金军骑兵又对着寨门里面打了最后几发火箭,来杀伤人员制造混乱后,纵马杀了进去。
五斤勃然大怒,居然跟老夫玩骑兵,还欺到门上了。他马上下令出动铁浮图,去干掉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轻骑兵。
铁浮图刚一集结出动,下邳城楼上就放出一支小火箭飞得很高,掠过矮墙,在靠近金兵营寨上空炸开。同时城楼上红旗对着北边挥动,抗金军轻骑兵马上往北跑去。
五斤知道一定是高全那里在指挥。他哀叹一声,高全在城楼站得高看得远,他的箭楼兼望楼再高也就跟城墙差不多,太吃亏了。他要是知道高全还有望远镜,就更气死了。
五斤从箭楼上看去,黑色的铁浮图一开始像个黑色的大螃蟹,前面的两股辅助的拐子马像螃蟹钳子一样跑在前面。跑着就变成了一大块乌云,对着土黄色一团云雾追了过去,就像两个神仙或者精怪在驾着云打架。
五斤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铁浮图黑沉沉的,在狂奔中大致还能保持队形,看着就是有杀气有精神。哪像抗金军的军装是土黄色的,跟北方目前深秋的土地一个颜色,分不大清,越往远处跑越模糊。
五斤想,土匪就是土啊,军装颜色都这么土。抗金军的骑兵虽然逃跑的早,又是轻骑兵,但之前已经跑了一段时间。铁浮图虽然是重骑兵,跑得晚,但养精蓄锐。五斤还是很有信心,自己的铁浮图能够追上那帮骑术不精的蛮子骑兵。
似乎在证明他的判断,地面上的乌云距离那团土雾越来越近了。距离越来越远,他有点看不清楚了。乌云似乎飘过了两个土黄色的小丘之间,而那团土雾也刚刚绕过一个正对着乌云的土黄色小丘。
三个小丘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五斤想这也太规则了吧。他不记得地图上有这三个小丘。忽然他大喊了起来:“快放号炮,把铁浮图叫回来,有埋伏!”
就在他喊的同时,三个小丘随即同时对着乌云喷出火焰,小丘上空冒起大团黑烟,接着传来一阵炮响。五斤急得赶紧调派骑兵去救,他就还剩那么多铁浮图了,都搭上了以后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再说那队铁浮图统领,他本来越追越近,前面先导的拐子马已经快要追到弓箭射程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距离却再怎么也缩短不了了。就这样跑了大概四里路,他作为比较谨慎的将领,并不冲在最前面,而是在中间的位置上。
这里比较适合他发号施令,但也影响他的视线。远远他看到旁边有土黄色的小丘,并没在意。这种与其说是小山丘,不如说是大土堆的地形,在淮北很多。更何况上边还有很多枯黄的荒草。
突然逃跑的抗金军骑兵开始分成两股,绕过正前方的小丘往两边跑去。前面的队伍出现了一些混乱,统领大声喊道:“追右边的!”
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又大喊:“先停下!”话音未落,正对面的“小丘”露出一些黑乎乎的洞来,同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那些洞一个接一个地喷出炮弹来。
铁浮图阵型后面两侧也同样打出炮火。统领大喊:“往前冲!往前冲!”前边只有一个炮兵阵地,往前冲是对的。但现在没多少人能听到他的喊声,也没几个人能遵守他的命令。
两千多铁浮图虽然已经有点疲劳了,但突然遭遇打击,让他们又迸发勇气和气力。只是胯下的战马受惊乱跑,骑兵们很多都控制不住。
统领身后的旗手虽然已经把大旗向右前方斜指,但跟着跑的没几个。十几支小火箭打过来,顿时把旗手和统领炸得原地消失。
高全在城楼用望远镜看着,对旁边的辛弃疾说:“稼轩,你这个把战车围成一圈,上面搭木板,整个都堆土堆草,装成土堆的主意不错。昨晚我们在那里埋伏了如意战车,功夫没白费。”
辛弃疾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这个太简单,他不说别人也会想到。他倒是对那些小火箭很好奇:“高帅,那些小火箭射程那么短,为什么还要专门做?”
高全说:“打得准呗。上面开了喷气孔,让火箭旋转起来,弹道稳定,就可以打得很准。你打过水漂吧?石片转起来,路线就稳定了。就是这个道理。但世间难有两全事,多了喷气孔,就飞不远了。”
他看着金兵大队骑兵冲出营寨,要去给铁浮图解围,马上命令发信号,让王大志率兵出击,让第一军的伏兵分出一些如意战车来构建阵地,挡住敌人援兵。
五斤一看,大呼“来的好!藏在乌龟壳里不好打,出来正好收拾掉!”急令全军出动,大队步骑集结杀出,准备把王大志的部队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