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气候宜人,凉河上比往日里热闹多了。
四人登上画舫的最高处,摆上满满一桌果点,悠哉悠哉地一边欣赏着如诗如画的美景,一边尽情地畅聊人生。
王玉梅无私地分享着近日从老舅那儿挖来的消息:上至骠骑王将军家走水失窃,下至暗巷里发生的群殴事件,无所不谈。
“玉梅,我觉得你比梅先生还厉害,不去说书可惜了。”蔡蕾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感叹。
柳东香的小脑袋宛若拨浪鼓似的不停地点着。亏得有这位朋友才能让她们能在第一时间攫得凉城第一手消息。
王玉梅得意得下巴都快仰成了九十度。忽而她注意到阮初音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声,眼睛一直迷茫地瞅着她们,疑惑道:“初音,你有心事?”
“有心事就说呗,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蔡蕾优雅地吐出两瓣瓜子壳懒懒说道。
“是不是你后院着火打起来了?”柳东香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值得这位好友烦恼的?
“不是。”阮初音的视线在蔡蕾和柳东香之间不停地切换,决定先从蔡蕾这儿打开话题。
“蕾蕾,你知道严格和礼部尚书的女儿岳华姗已经交换庚帖了吗?”
此言一出,宛若一枚水雷在深渊中炸开,激起百尺浪头。
王玉梅和柳东香激动地瞪着蔡蕾语无伦次起来,脸上布满了令人费解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知道啊。”蔡蕾漫不经心地答了句,但是她的眼神却没有她的语气显得轻松自在。
“为什么不嫁?严大人多好啊!你知不知道凉城有多少贵女做梦都想嫁给他?”柳东香为这个傻子在心里捶胸顿足。而王玉梅亦不理解她,一个劲儿地摇头。
凉城四公子,其中三个都被阮初音收了,只剩下兰隐公子这根独苗苗了,还不知道珍惜!傻!
只可惜严格看不上她,不然换她嫁好了!
阮初音也没想到蔡蕾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份感情。论背景,严大人比曲皓月强太多。论颜值,一张娃娃脸,漂漂亮亮,亦是优势满满。就算他的追求方式木讷了些,不是还可以引导嘛?何必一点儿机会也不给人家?想到这里,眼里透着深深的惋惜。
“你们不懂。”蔡蕾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成了家就没那么自由了。很烦的。”
“哪里烦?多嫁几个不就行了?”王玉梅都听糊涂了。
“就是啊,又没让你在一棵树上吊死。”柳东香赞同道。
只有阮初音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没有吭声。
“你们懂什么!我现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嫁了人就不同了,要忙的事儿多了去了。初音,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你是不是时常觉得心烦,时间不够用?”蔡蕾盯着阮初音,想要得到共鸣。
“确实挺烦的。比打理酒楼还累。”阮初音深有感触。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六人一半在北月一半在大雍,就够她奔波的了。上个月连新年都没落着过,全耗在路上了。
“对吧!所以说我现在单着,只要考虑睡还是不睡就行了。但是一旦嫁了,不仅要考虑怎么睡,还得考虑怎么过。”蔡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无形中为另外两位单身狠狠洗了回脑。
“但是你也不可能一直不嫁人啊。你爹能同意?”阮初音不觉得蔡大儒的思想能前卫如斯。
“肯定嫁啊,不嫁不止会被我爹打,我娘也会从四合镇冲过来和我拼命。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蔡蕾觉得她还可以再玩两年。
“可是蕾蕾,凉城高门子弟里未成婚的年轻俊才不多了。如果你连兰隐公子都错过,你还指望能嫁比他更好的?”柳东香再度友情提醒。她爹一心望着自己攀高枝,呕心沥血地编纂了一本凉城俊才册,里面收录了所有有财有势适婚男子的信息。严格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错过了这匹白马,想要再抓回一匹就难了。
蔡蕾被三位好友说得心里闷闷的,原本不怎么看中的东西突然变得鸡肋起来,望着碧波荡漾的河面,神思一阵恍惚。
她在拒绝了严格几次求亲后,昨日傍晚吏部尚书府专程给她递了一封信笺提了此事。本以为是严格故意激她,现在听到好友这么一说,方知是真的。
前后不过片刻光景,这男人就与岳华姗谈婚论嫁了。心念及此,眼里浮起一抹少有的愠色,赌气道:“他爱娶谁就娶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都给我眼界放宽些,何必只执着于凉城?黎城不行吗?阳城不行吗?两条腿的优秀男人多的是,还怕找不着?”
柳东香不这么认为,“语重心长”地再次劝道:“你得知道优秀的男人是可以同娶一位贵女的。你看看初音,是不是把凉城最好的那几个全收了?”
“不是,你们别老拿我做典型啊。”阮初音无语至极,说来说去怎么又说到她头上了。于是话锋一转,开启了今日的重点。
“昨晚我有看到岳华姗和傅随云抱在一起。”话音落下,目光缓缓转向柳东香。
果然柳东香表情凝滞住了,一对秀眉微微蹙起,压着唇角注视着她,静静等待着后面的内容。
蔡蕾高高挑起眉头,在心里预先脑补起来。
王玉梅则一脸讶色,压着内心狂澜用力绞起了手指。要知道,这两位可都不是甘愿做小的主儿。突然,她猛地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柳东香:“傅随云不是在追你吗?怎么还和岳华姗在一起?”
良久,柳东香咬着唇追问道:“你说的他俩抱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阮初音额上滑下三根黑线。
还能是什么意思?
这位好友的恋爱脑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得多。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决定给她下一剂猛药,把昨夜在小舟上和百花楼里看到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四周静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