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曲珍便以高欢手令,领着一行人冲进任胄家里,迅速命人控制住上前的任胄。
同时命令道:“给我仔细搜!”
任胄被押解着大声质问道:“舍洛,你这是干什么?你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虽声大,心却甚慌,同时庆幸着自己早早烧毁了与宇文泰互通的信件。
曲珍带来的人一番搜查之后,并未得到任胄与西魏互通的书信。
想到任胄也不可能傻傻的保留证据,也只有押着他去见高欢。
任胄一路大声喊着:“你们抓我是要作何?是要作何?”
曲珍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司马,您莫着急,到了大王面前您就知道了!”
任胄也不再说话,只能佯装镇定。
高欢看着众人押解到自己面前的任胄,紧紧盯着他,脸上一片肃穆。
“任胄,我正问待你不薄,如今,你竟敢背叛我,与西边的黑獭暗通!”
任胄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冲到高欢面前,涕泪横飞,同时大声地喊着:
“冤枉啊,大王,冤枉啊!
卑职一向对您忠心耿耿,怎会背叛大王您呢?
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有人蓄意陷害!
大王,您莫要听信了这些谗言,我真是冤枉的啊......”
他边说边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声响。
曲珍悄步走近高欢,微微欠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王,今日并未搜出实证!”
高欢仔细审视着任胄,看着他跪地蜷缩发抖、狼狈求饶的模样,心中疑虑并未消去。
只是沉默片刻后,严厉警告了一番:
“你很早就跟随在孤的左右,孤也自问,一向待你不薄,先前你贪污,孤已经饶恕过你。
后面你又纵醉懈职,不思晋州防守,孤也只是轻责处罚。
孤对众人从来都是推心置腹,想必任胄你,断不会因此就背叛我,暗通西贼吧?”
任胄趴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大声地应着:
“大王,不会的,不会的,卑职自知有过,只想着能够戒酒,不敢再有懈怠,更不会背叛大王您!”
“如今从黑獭那边归降的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你清白与否,往后也不愁不知。
今日我就放了你,你且好自为之!”
高欢说完,任胄便连连叩头:“谢大王饶命,谢大王饶命......”
等任胄离开后,高欢立刻转向身侧的高澄,目光凝重的吩咐道:
“子惠,立刻嘱咐相府及中外府各司,一律机要文书,以后都不得与任胄所知!”
高澄面露疑惑,轻声问道:“父亲,为何不直接革他职务?”
“万一他通黑獭之事,确实只是误会呢?再者,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他,若他真的通敌,待具得实证,就不是革职这么简单了!”
高欢说还以后,再肃声吩咐曲珍:“舍洛,你且命赤冰台的探子,好生监视任胄,一旦有何风吹草动,时刻禀告。”
曲珍抱拳领命后,便退出了房间,高澄拜礼告退,便匆匆赶去完成父亲的交代。
等一切事务完毕以后,高澄得了闲,想到上次邙山秦姝已经遗落双刀,便领着舍乐去了少府监。
舍乐不禁疑惑问道:“大将军,您来这掌冶署干嘛?”
高澄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舍乐,你就是没事爱多嘴,有事爱啰嗦,你不烦,我烦!”
舍乐听了也不再多问。
高澄眼神专注,一边看着摆放在一旁的武器,一边紧盯着锻造师们淬火灌钢。
虽是寒冬腊月,这里却因炉火熊熊,温度并无任何寒意。
锤炼武器的工匠们,虽然只身穿单薄外衣,但因锻炼捶打武器,各个都是汗流浃背。
观察一阵后,他命舍乐唤来铸剑师,开始吩咐。
“为我铸造一对刃宽一寸的双刀,长刀三尺三寸,短刀二尺五。柄首刀环内......”
说到此次,高澄顿了顿,想到之前以燕为图饰,自己便与秦姝分离,害怕燕飞,也就重新想着其他装饰。
想到与秦姝桃树下的重逢,便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于是接着说道:
“环内就镶一朵桃花吧,鞘柄木胎给我裹上等珍珠鱼皮,黄铜刀柄也精雕上云纹桃花!鞘柄要通体黑色。”
铸造师垂首,恭敬地应了一声:“诺,世子!”便退下了。
高澄这才领着舍乐,满心欢喜地往秦姝住所而去。
一路上,他两眼放光,沿街搜罗着一切可以送人的礼品。
看到首饰铺,便跑了进去,开始细细的挑选起来。
高澄自己平日里甚爱华饰,各种珠玉宝石把玩无数,可想到秦姝少有装扮,选起来就犯了难。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一件件首饰,目光在一款莲叶玉簪上停留,见玉簪温润通透,想莲叶纯净美好,当即就命掌柜包了起来。
又想到自己从未见秦姝戴过什么耳饰,便又在柜台前细细扫了一圈,最后选了一款镶着红宝石,坠着数片小碎叶、数个金铃的长耳坠。
看到服饰铺子,又一头扎进去,挑了几身好看的衣物,面料都是各样绫罗绸缎,款式也是新颖别致,颜色或淡雅或艳丽,待店家打包好后也让舍乐抱着走。
一路上。
遇到好吃的小吃糕点买了一些,让舍乐拿着。
遇到当季的新鲜水果又买了一些,让舍乐抱着。
甚至遇到好看的摆件,也要买上一些
......
舍乐抱着一大堆礼物吃食,手臂酸痛,脚步踉跄,不断地埋怨着:
“大将军,我就两只胳膊,一双手,你再买,我就拿不了了.
再说了,我的任务是保护您,要是冲出来个刺客什么的,我这一腾手,这些东西不就白糟蹋了吗?”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街上,别乱说话!”
等高澄转过身,瞧见舍乐确实是拿不动了,才停下各种买买买。
等来到秦姝住所后,高澄便急促地拍打着院门,扯着嗓子大声喊着:“阿姝,快给为夫开门!阿姝!”
北秋在院子里正欲上前开门,却看见秦姝从房里急冲出来,飞步跑去门口,打开院门。
平日里一般黑衣马尾的她,今日竟然梳了垂鬟分肖髻,还穿着一身杂裾垂髾。
不但赵北秋在院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门外的高澄也是看得愣了神。
只有舍乐抱着一堆礼物吃力地往院里走,自顾自地说着:“哎呀,终于到了,真是又重又不好拿。”
他的目光透过面前礼物间隙,看到了发呆的赵北秋,赶忙喊道:“诶,你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
赵北秋这才回过神,赶紧跑去帮忙,两人将东西全都拿到了秦姝的屋子里。
秦姝见高澄迟迟不动,脸颊绯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便一把将他拉进了院里,合上了大门。
高澄这才绽开笑颜,顺手提起秦姝的手,继续上下细细地打量着她。
“阿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成这样!”
说着,他又凑近秦姝耳侧,轻声道了一句:“姝为悦己者容,你这样,我好开心!”
说完,便解开身上的披风,直接披到秦姝身上,然后旁若无人地抱起秦姝,轻微瘸拐的往她房里走去。
“子惠哥哥,你腿不疼吗?你还是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我要抱着你走!”
此时舍乐与赵北秋已经放好了物品,见两人这般亲昵的进了屋子,便双双红着脸退出了房间,并帮忙带上了房门。
赵北秋满心好奇,急忙问到舍乐:“你们是什么人啊?那俊公子与阿姐又是什么关系啊?”
舍乐此时倍感轻松,侧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也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啊?你和阿姝又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