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端着粥和小菜走到贺长安房门前,互相看了几眼,不知谁去打扰贺长安。
最后还是叶晚走向前,正打算叩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是贺长安。
他明显换过衣服,也洗了脸,虽然眼下依旧有些清灰,但是却不显得颓丧了。
“长安。”叶晚没想到贺长安会自己出来,明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正事,“我和你几个娘给你煮了粥,你好歹……喝些。”
哪用劝啊?
贺长安已经自己端起碗,仰头一大口,急得几人在边上喊:“慢些,可烫着呢!”
等说完贺长安也就喝完了。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何琴问。
“去军营。”贺长安言简意赅,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几个人就在后面追着问:“可是又要打仗了?”
“不是。”贺长安回答。
“那你这么着急去军营做什么?”五位夫人说话从未这么异口同声过。
只见贺长安的脚步顿住了,他站在台阶上回过身,看向五位娘关切的眼神:“她需要我。”
这句话乘着风落到秦不茴的耳畔,她无需怀疑,贺长安一定是在说她。
他被她的冷言冷语伤透了心,看见了她留下的和离书,本应痛上加痛,可现在却还是笃定地说她需要他。
“秦落芸狼子野心,凤啸恐要易位,不茴和我成过亲,秦落芸届时必会给她安上一个叛贼的名头,再率大军讨伐,那么大夏也会遭殃。”
“于公,我是大夏的王爷,我理应保护大夏的百姓。”
“于私,我是不茴的丈夫,丈夫理应保护妻子。”
明明是黑夜,明明今夜无月,为何会在贺长安的眼里看到如此闪烁的星星?
五位夫人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她们是看着贺长安长大的,她们教会贺长安要正直、要宽容、要顾家、要爱护妻子……
最终,还是叶晚走向前,冲贺长安摆摆手:“去吧。”
她笑着告诉贺长安:“见到不茴要告诉她,凌霄王府依旧是她的家,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五个娘。”
“二姐,你真是的。”周忆霞背过身去擦眼泪,佯装吼他,“还不快去,都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
贺长安笑了,转身迈过门槛,身影融入夜色。
叶晚绕过去,帮周忆霞擦干净了眼泪:“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一说,大家都笑了,连周忆霞都憋不住,也笑了出来:“二姐,就你爱揶揄我。”
林珊和林琅手挽着手笑成一团,提议:“还有半锅的粥没吃呢,要不我们去吃吧!”
“好啊,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我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何琴答应。
“那走吧。”叶晚笑。
五位夫人手挽着手,朝明亮的小厨房走去。
她们在哼歌,细听,正是秦不茴吹的那只曲子。
听着听着,秦不茴也哼了起来,再回神,自己已泪流满面。
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她现在应该去办事了。
秦不茴擦干眼泪,吹了一会儿夜风,才从凌霄王府翻了出来,七弯八拐地走到一座小院面前。
她附耳听了听,院子里没有动静,也不再犹豫,直接翻了进去,推开房门侧身像只泥鳅滑了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正要去拍醒床上的人,一把匕首就划了过来,冲向秦不茴的喉咙。
“王妃?”丁珍珠惊讶的看着秦不茴,她倒没有什么生气和难过,看到秦不茴反而很兴奋,“不不不,将军,你半夜三更来是不是有什么绝招要教我?”
丁珍珠激动极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着秦不茴坐下,俨然一副好好学生的做派。
秦不茴摇了摇头:“你天资聪颖,只是没有好的老师教导,现在入了云霄军,多向几位副将学习,定然会有所长进。”
丁珍珠听了秦不茴的话,死死抿着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兴奋地嘟囔:“雁回将军夸我了!她居然夸我了!”
“凤啸之前也是男尊女卑,胜过大夏,若不是你和你……”丁珍珠及时刹住了车,不想戳秦不茴的心窝子,“凤啸才男女平等的!”
丁珍珠想起了秦不茴在《天下女子志》中写的话,庄重地说了出来:“女子的力量不容小觑。”
“没错,天下女子的力量不容小觑,所以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秦不茴真诚的看向丁珍珠,就见丁珍珠一拍胸脯:“只要不是出卖大夏的事,丁珍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不茴相信她,丁珍珠只要答应过她的事,无论生死一线都做到了。
于是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丁珍珠。
“这是?”
“这是之前皇上赏赐给我的一支军队。”
“那给我做什么?”丁珍珠不解的眨了眨眼。
秦不茴解释:“秦落芸心思深沉,喜欢走一步算十步,我怕她知道我和王爷成婚的消息,利用凌霄王府的人来威胁我。”
“你要我保护五位夫人?”丁珍珠一点就通。
“没错,我的身份已经明了,这块令牌给你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秦不茴说,“若到时秦落芸真的将主意打到了凌霄王府来,你一定。”
秦不茴不自觉抓住丁珍珠的手嘱托:“一定一定要带领大家保护好她们。”
丁珍珠难得看到秦不茴如此严肃的表情,她亲眼看见秦落芸人不到一出计害死了夏无极和秦碧菱,心中也知道她的厉害。
这么想着,丁珍珠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将军,我丁珍珠一定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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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啸,皇宫。
北宁远靠在躺椅上,看着案头的奏折,只是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字糊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只能甩甩脑袋,重新看起。
就这样反反复复,一刻钟过去了,一份奏折都看不完一半。
他着急,越急越觉得无数蚂蚁在心肺爬着,爬着爬着爬出了心肺,进了血脉,进了喉管,最后一口血咳了出来,这份奏折实在是看不了了。
“李公公。”北宁远唤,可他唤不大声,若是大声去喊,风进了嗓子,咳得就更厉害了。
唤了几声都没人来,北宁远才坐起身去看,才发觉殿内烛火摇曳,居然没有一个人了。
“人呢?都去哪儿了!”
北宁远生气,一生气就又是一通咳。
“皇上,可是在找臣妾?”
北宁远抬头看去,秦落芸一身新衣,步态娉婷向他走来,北宁远扬起一个笑意,刚想唤她,就看见身后还跟着一个东方毓。
“东方毓?”北宁远蹙眉,“你们怎么在一起?”
谁知秦落芸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臂,转了一个圈:“皇上,臣妾的新衣好不好看?”
北宁远这才发现,她的衣裙背后赫然绣着五爪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