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拱桥对岸,那三层高建筑的屋顶上,几盏灯亮如白昼,强烈的光线将高墙之上的景象遮蔽得模糊不清。
在雷彦军的视野里,在那片灯光中,数个黑色的物体正朝着自己这边飞速袭来。
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些黑色物体便直直地砸进了他的队伍之中。
“轰!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仿佛要将大地掀翻,雷彦军只觉自己连同胯下的马瞬间腾空而起。
他都还没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脖子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插进了脖子的骨头缝里,让他立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十颗开花弹在密集的人群中同时爆炸,杀伤力惊人。
陈玉华透过望远镜,看到广场上,无论是攻城器械,还是人马,瞬间倒下了好几大片。
人嘶马鸣,声声凄厉,人和马皆陷入了癫狂与恐惧之中。
突如其来的爆炸,超出了那些生灵的认知,但凡被爆炸波及的人或马,非死即伤。
没被伤到的马匹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声响,纷纷人立而起,拼命想要摆脱背上的骑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现场太过拥挤,混乱之中,马匹和人相互踩踏,场面愈发失控。
马匪们也都乱了方寸,有的被突然发狂的马匹甩下马背,死于踩踏之下;有的出于求生本能,死死抱住马脖子,却被甩得晕头转向。
队伍边缘的马匪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一些头目试图通过呼喊来控制局面,但保持理智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受惊的马匹根本难以驾驭。
墙头上,陈玉华通过望远镜观察着马匪那边的混乱状况,不禁感到愕然。
炮兵们同样配备了望远镜,看到自己的战果,兴奋不已。他们迅速将因后座力而移位的火炮重新调整炮管角度,再次装填炮弹。
陈玉华听到炮兵报告准备就绪,立刻下令再次开炮。趁着敌军混乱之际,赶紧扩大战果,不给对方缓冲的机会。
瞬间,又有十颗炮弹从火炮的炮管中呼啸而出,眨眼间便落入早已混乱不堪的马匪群中。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无数马匪和他们的马匹被炸得粉碎。
这片并不算宽阔的空地上,聚集了数千匹马和更多的人,还要为攻城器械留出空间,人员和马匹的密集程度极高。
开花弹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爆炸,破坏力堪称恐怖。两轮炮击过后,马匪死伤过半。
许多人和马并非直接死于炮弹的爆炸,而是被爆炸飞溅的残肢断臂击中致死或致伤,死得冤枉,伤得无辜。
两波火炮攻击终于让还能行动的马匪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只想赶紧逃命,远远地逃离这个地狱。
于是,处于外围的人拼命催动马匹想要逃离,但受惊的马匹根本不听使唤,能不被甩下马背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一些人马慌不择路地跑上了石拱桥,迎接他们的是陈金奎严阵以待的步枪阵地,只能落得个中弹身亡的下场。
还有一些人朝着码头方向逃窜,可码头被官府用围墙围了起来,他们除非能长出翅膀,否则根本无法逃脱。
况且巡检司就设在码头内,此时巡检们想必已经发现了马匪的惨状,绝不会任由马匪在码头内肆意妄为,毕竟这可是官匪之间的正面冲突,他们没有在马匪被吓破胆时留手的道理。
剩下的人马则朝着合水镇的大街小巷奔去,他们只想远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陈明海率领的一百多支步枪早已在此埋伏,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黑夜里,以广场为中心,枪声如同爆豆般“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惨叫声、求饶声和咒骂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陈玉华看到马匪数量依然不少,为了减轻设包围圈的自卫队的压力,他又下令发射了一轮火炮,随后拿起扩音喇叭,高声呼喊“投降不杀”“跪地抱头”等口号。
马匪们亲眼目睹了雷彦军和他的坐骑被炮弹炸飞上天的惨状,又无法理解炮弹这种超越时代的强大武器,只觉得是神灵在发怒,对他们这些马匪进行惩戒,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此时,他们突然听到一个仿佛来自天际的巨大声音,让他们“跪地抱头”“投降不杀”,就像是听到了神明的旨意,立刻纷纷翻身下马,跪地抱头投降,嘴里还喊着:“神明饶命!”一个个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手中的兵器早就不知丢到了何处,所以根本无需再喊“放下武器”。当然,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武器,不过都是别人的,他们也没有勇气去拿起来。
包括陈玉华在内,所有自卫队成员都没想到今晚这一战竟打得如此轻松,赢得如此迅速。
原本做了许多准备,结果很多都没派上用场,大家反而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陈玉华吩咐自卫队士兵打扫战场,自己则站在墙头上复盘战斗过程,总结战斗指挥的经验和不足之处。
思来想去,陈玉华认为,这个世界的人对热武器缺乏认知,是今晚能够如此迅速、顺利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
马匪们聚集在一起,几乎是人挤人。在这样的密集状态下,开花弹就像收割生命的恶魔镰刀,一次爆炸产生的伤害被成几何倍数放大。
不仅对马匪造成了大范围的物理伤害,还强烈刺激了人和马匹的神经,引发了大规模的踩踏事件,导致死伤人数更多,马匪们也被吓得仓皇逃窜,彻底失去了控制。
陈玉华也意识到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比如负责截断马匪退路的人手安排过少。否则,他根本不用发射第三轮炮击,就能俘虏更多的马匪,留下更多的马匹。
自卫队的士兵们经历过五峰山剿匪战斗,都见过血腥场面,但在打扫战场时,还是被眼前的惨状震惊到了。
石拱桥桥头那片不大的空地上,此刻堆满了人和马的尸体。无论是人尸还是马尸,完整的寥寥无几,几乎都是缺胳膊少腿,现场宛如人间炼狱。
鲜血早已汇聚成河,顺着地势低洼处流入阳水江中。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虽然看不真切,但皮靴踩上去那滑腻的触感,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投降的俘虏很快被押进自卫队军营,等到天亮后,就会被送往大阳山矿区挖矿。
尸体堆积如山,找地方填埋实在不便。陈玉华让人搬来大量木柴,又从随身超市里取出许多调和油,全部倒在尸体上,直接在桥头进行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