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心甚八既不擅长,也不喜欢做安慰人这件事,毒舌打压pUA才是他的拿手好戏——先前蓝色监狱作为封闭项目时还好说,但现在面向全球放送,影音部每次剪辑他的镜头时都心惊胆战,生怕稍有不慎就遭到“精神虐待青少年”的炎上。
但面对被踢爆后近乎道心破碎的德国栋,他还是难得温和了语气,告诉他们就算是在世青杯乃至世界杯的赛场上也不会遇到这种等级的对手,以后该训练训练,该踢球踢球,不用想这么多。
……不管有没有起到实际作用吧,至少他努力了。
好在总指挥的安慰固然没有任何作用,但对手的嘲笑更容易让人红温。
考虑到看录像反而会让人产生“这肯定是特效”的怀疑,德国栋接受的特训没有影像记录,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的余下的其他各栋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只是向他们致以了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的“被助教踢爆的感觉怎么样”的问候。
忍无可忍的德国栋众:你以为你们就能表现得更好些吗?至少我们撑下来了!说话还是给自己留些余地为好!
以为自己在和老对手的比拼中终于可以胜过一筹的普林斯叉腰提前开香槟:“反正不会比你们更差——没听说过英超身体对抗的强度吗……唔唔唔唔唔唔?”
flag立到一半的他被强制噤声,御影玲王默默地捂住了他的嘴。
但德国栋还是因此而强打起了精神,靠蓝色监狱独特深厚的同伴情谊暂时克服了自我怀疑和心理创伤。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医院里的绘里世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护士进来给相叶澪换药瓶,见状有些担忧:“你不会也感冒了吧?”
“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事很有自知之明的绘里世情绪稳定地回答,“我觉得只是有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而已。”
不过她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也并不担心有人会就此一蹶不振放弃踢球,就像她曾经对洁世一说的那样,如果一边说着可以为梦想粉身碎骨的豪言壮语一边只是因为受到打击便痛哭流涕地再起不能的话,那还是趁早缩回安稳的避风港里比较好——完全没有因为自己造成的打击是地毯式无差别轰炸等级而反思哪怕一点点。
护士顺便给她拿来了缴费单,她踢踢踏踏地拿着单子去缴费,在窗口旁遇到了虎杖悠仁。
这个气场莫名和热血漫男主角有点相似的粉发少年比她低一级,宫城县人,爷爷也在这里住院,而她和他认识是因为一场意外。
那天她拎着从超市买的苹果回病房,远远就看见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男人正笨拙地转动轮椅试图通过无障碍斜坡下台阶,结果错误地预估了斜坡的陡度和长度,因为行动受限也根本没办法遏制轮椅滑动的趋势,满脸惊慌失措地一路咕噜噜地往下滑。
危急之下,一个矫健身影当场上演信仰之跃,在围观者“博尔特再世吗!斯国一——”的惊呼声中眨眼间越过数十米距离,用脚尖挡住轮椅,然后单手把男人连带轮椅一并掀回到了斜坡上。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他身边并没有飘着守护甜心的身影、身上也没有咒力流动的痕迹后,一瞬间见猎心喜头脑一热,走过去满脸真诚地向他发出了邀请:“同学,有兴趣来我们蓝色监狱踢球吗?”
而他的反应也很有趣。
“我?去蓝色监狱踢球?”他先是满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看了她一眼后右手虚握成拳往左手手心里砸了一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啊,你是那个模特诶——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不过我还是没有踢足球的打算啦。”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那种已经被全世界关注着的项目根本不适合我这种普通人嘛!”
绘里世:不,你那个反应速度和力量,根本就不能被归类进「普通人」的范畴吧。
虽然虎杖悠仁堪比怪物的身体素质肉眼可见,后来在了解到了他的各项体测数据后绘里世更是想就算是绘心甚八,错过这种等级的原石——不,用原石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他了,他明明是已经开始绽放光彩的钻石,只差被镶嵌到王冠上了,估计也会扼腕叹息吧。
但既然他一丁点都没有向足球界发展的意向,绘里世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为绘心甚八挖掘这颗沧海遗珠的努力,不过还是因此和虎杖悠仁熟悉了起来。
她注意到了虎杖悠仁微微泛红的眼圈:“虎杖爷爷的情况还是不好吗?”
“嗯……”总是给人以开朗乐天派印象的少年面对她的询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准确的说是很不好——医生的意思是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建议他转回宫城的医院。
不过没有交浅言深的道理,虎杖悠仁也不是会拽着人絮絮叨叨地让他们分担自己悲伤的性格,何况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老爷子自己也很看得开,所以在调整好心情后,他只是抬头向她笑了一下:“打算转回宫城的医院了,这样老头在老家至少能心情好一些。”
就算他不说,绘里世也能从他的表情里猜到,但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也清楚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想了想,她走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旁,投币买了两罐热红豆汤,把其中一罐递给他:“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好一些。”
温热的易拉罐壁贴着他的掌心,虎杖悠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其实是很温柔的人。
他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红豆汤,清甜的热汤流过咽喉落入胃袋,不止身体,连精神上的疲惫和寒冷似乎都被驱散掉了。
一口一口把这罐红豆汤喝完后,他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把裹紧的领口稍稍解开了些。
两个护士一边说话一边从他身边走过去。
“听说又有人遇到怪事了,说是听到厕所隔间里有人在呜呜咽咽地哭,打开门里面却没有人……听起来根本就是灵异故事嘛!”
“我觉得就是精神压力太大造成的幻觉吧,毕竟是在医院这种地方。”
“但是那些事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啊,搞得我最近也总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快别说了,就算真的闹鬼我们也是要继续上班不是更可悲了吗!再说让护士长听到的话她肯定要生气的。”
“啊。”模模糊糊地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一耳朵的他不由发出了感慨,“果然医院很容易发生怪事啊,就和……”
他想起先前和灵研社的前辈们一起看过的某部发生在医院里的恐怖片,顺嘴嘟囔了一句:“……里一样。”
“这一部的反转设置的太生硬了,”他听见身旁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个清朗的男声,“剧情远不及前作。”
虎杖悠仁赞同地猛点头:“前辈们也是这么说的!”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藏青近黑的学生制服、看起来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正站在他身边。
似乎是觉得自己贸然插话的行为有些冒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笑了一下:“抱歉,吓到你了吗?因为我很喜欢前作,所以情不自禁地开口了。”
“没事啊!遇到同好就该大声地交流才对嘛。”虎杖悠仁向他比了个大拇指以示对他品味的赞同,“虎杖悠仁,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一年级,是灵研社成员。”
少年这才放松下来,领口上有着独特漩涡状纹路的锃亮暗金色纽扣折射出一点明亮的逆光。
他的笑容依然透着一点羞怯,但明朗干净:“你好,我叫吉野顺平,也是一年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