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秋过后,京城的温度就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
次日陆执月清晨起床时,刚刚将手探出被子,便觉得有些微凉。
“姑娘您醒了。”
觉霜边打哈欠边过来服侍陆执月穿衣服。
“也不知是怎的,每次守夜,次日清醒时多困倦无比,在家中就从来没有这样过,姑娘,您说该不会霍家有什么脏东西吧?”
陆执月闻言心虚了一瞬间:“能有什么脏东西,别胡说。”
觉霜摇摇头。
“昨夜明明睡得挺好的,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睡不醒,这会还困得很。”
她眯着眼,看着陆执月:“姑娘这脸色看起来倒是不错。”
昨日虽做了梦,可毕竟后面将自己对父母兄弟姐妹的心结都解开了,怎么可能睡得不好。
陆执月笑了笑,冲她眨眨眼:“那要不然等到下次守夜的时候,你跟我一起上床睡怎么样?”
到时候床上多一个人,正好也防一防霍听风那个男人,免得他总是惦记着过来和自己一起睡。
觉霜摇摇头:“那还是算了,一次两次还行,万一什么时候姑娘醒了,奴婢还没醒,那多不好。”
她帮陆执月收拾着头发:“不过姑娘,奴婢听说,老夫人今天醒了之后,吵着要见您,侯爷今天也没去上朝,在老夫人的寿安堂等着姑娘呢,姑娘,咱们去不去啊?”
“去,为何不去。”
陆执月抬了抬下巴:“如今侯府将我婆母的事,瞒得很严实,外界还不知道侯府已经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俨然侯府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毕竟属于家丑,如果我不去,如何看着他们狗咬狗。”
觉霜闻言点了点头,叫了访雪过来,帮着陆执月弄了个看起来十分有气势的发髻。
等一切收拾妥当,几个人简单吃了两口点心,便冲寿安堂去了。
此时老夫人已经清醒了不少,也大概明白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虽能醒过来,可终究还有些虚弱。
霍均山一脸黑沉地在旁边坐着。
霍听风则坐在霍均山身侧,他今日本还要去做一些邵世明善后的工作,可一想到昨日的事还没完,阿月不能没人管,所以便往后推了推,过来陪着。
陆执月进门之后,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
而因霍听风就坐在旁边的缘故,陆执月的心,一瞬间也安定了不少。
见陆执月过来,立刻红着眼伸手:“阿月,祖母的好孙女儿,你来了。”
陆执月低声叫了句祖母,正准备给众人行礼的时候突然被黄嬷嬷拉住。
“好孩子,昨日若非是你当机立断,让人赶快去叫了云神医过来,祖母这条命都不知道在不在了,你这孩子忒守规矩,这么大的恩情,祖母怎能再让你行礼。”
“祖母莫要这样说,这都是孙媳妇儿应该做的。”
陆执月到了她身边,低声宽慰:“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千万别瞎想,我云姨母都已经说过了,祖母身体底子好的,简直不像这年岁的人,前后不过不到一个月就能痊愈,祖母千万别害怕。”
老夫人闻言,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可还是十分高兴,轻轻拍着陆执月的手道。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所以才会让你婆母给欺负了。”
她轻叹一声:“要祖母说,去大牢也是她活该,这人啊要是不安好心那离自己不好,可就不远了。”
她转头看了一圈:“诶,择云怎么没过来?”
恐怕是准备打感情牌,帮着李氏说话了。
霍听风眼神一凉。
老夫人虽然恨李氏,可是家丑不可外扬,若李氏长久的不出现在侯府,那一定会有人猜测她的去向,到时候保不齐就会被有心之人揪出来。
揪出来,侯府丢人倒是无妨。
可是影响的,确确实实是霍择云的仕途。
到时候估计李氏就要开始承受老夫人的磋磨了。
可他家阿月见到李氏就烦,霍听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让老夫人将人给捞出来?
“祖母是糊涂了,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他还跟着一起诬陷陆家,如今有脸出来才怪。”
霍听风笑吟吟的开口:“想来今天祖母就是想让他过来,他应该也不愿意过来的。”
老夫人一听,脸上有点挂不住。
霍择云确实没领会老夫人的好心,竟然不接脸。
陆执月道:“若是祖母想让霍择云过来,就直接让黄嬷嬷去叫人吧,只是阿月也是因为担心祖母,所以才愿意回来的,昨日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阿月目前实在是没办法,能够同二爷在同一个空间里和平相处。”
见她将态度放在了明面上,老夫人叹了口气:“阿月啊,祖母知道你委屈,可是祖母昨天也中毒了,一样委屈啊,咱们都是一家人,如今掌家权在你手里,将来他们母子再想如何,也翻不了天地。”
陆执月有些吃惊。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身为受害者的老夫人,如今还能如此淡定的,帮着那母子二人求情。
老夫人也不去看她的眼睛,仍旧苦口婆心。
“那终究是你的婆母,终究是你的丈夫,你想想,将来你丈夫出息了,最受益的,不还是你这个做正妻的。”
“祖母活了大半辈子,对于这事,看得还是不错的。”
“你相信祖母,择云这孩子这次是当真知道错了,将来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李氏出来之后,祖母也命她在祠堂修行,平日里不准出门,不准见人,如此一来,你能否放心些啊?”
其实说起来这事,老夫人认为自己才是最委屈的,毕竟自己这么大的年龄还要被儿媳妇下毒。
光是下毒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将那个罪魁祸首从大牢里面捞出来,倘若这人不是自家人,她多少要让那人在大牢里吃点苦头的事。
没办法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知道,只有侯府能够保持屹立不倒,她才能好好的将自己这下半辈子过完,至于名声,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老夫人这样做,最直接的,也就是让陆执月也跟着一起受委屈了。
陆执月闻言,冷着脸将手抽出来:“祖母,我……”
“祖母是忘了自己差点死了的事吗?”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霍听风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老夫人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你个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人上了年岁,最忌讳这些什么死了活了的话,霍听风这是不想好了?
陆执月和霍均山也十分震惊的盯着他。
“祖母年近七十,还有几年能活,昨天可是都已经吐血了的,若是觉得李氏罪不至此,不如再将人给拽出来,给您下点毒,等您毒死了,这样就不会觉得李氏委屈了,如何?”
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刚才用来拉着陆执月的那只手,也对准了霍听风的鼻尖。
“你个混账小子,祖母刚刚脱离了危险,难道你不应该替祖母高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老夫人转头看向自家儿子:“你不管管你儿子!”
霍听风笑了:“我父亲也觉得我说得对,祖母,你让我父亲怎么管?”
他轻笑:“祖母自己也说了,刚刚脱离危险,就要把人放出来,难道是还想再体会一把,危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