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让你们跑!”
只见在人群环绕的一片空地上,一个高大汉子打着赤膊,两只手里各拎着一个瘦小人影。
那两个瘦小人影一男一女,皆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此时他们浑身衣不蔽体,到处都是伤痕、血迹,被那高大汉子拎着活羊一样头朝下倒吊着。
这一幕被数百人津津乐道地围观着,尊严、人格、清白、名节,此时已经跟那两个半死不活的男女没了半点关系。
他们已经无力呻吟伤痛,更没法伸手遮羞去维持那可笑的体面。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苟延残喘地呼吸着,忍受着。
尤其是那女子,她看到一双双眼睛在自己身上肆虐游走,听到一声声戏谑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仿佛无数个贪婪的灵魂,死死贴在她不着寸缕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老爷,怎么处置?”
那高大汉子眼神中透露着凶残的兴奋,肆无忌惮地将手里两只男女高高举起,似乎越是在围观众人的眼前羞辱他们,就越能勾起高大汉子内心的激情。
汉子面前,一个世家老爷模样的老胖子拄拐而立,他面目阴沉,狠狠盯着展示在自己眼前的男女。
老爷微弯了弯腰,让自己尽量靠近男女的脸,咬着牙道:“你们倒是胆子不小啊,敢从我许家跑出来?”
说着,那许老爷就是一脚狠狠踹在男子的脸上。
那一脚结结实实,踢得男子倒挂的身躯都猛地摇摆,甚至一下踢断了鼻子,鲜血不停地从口鼻渗出。
男子声音沙哑且无力地惨叫着,然而这般软绵绵的叫声又更加激怒了许老爷,后者脸上肥肉一横,又是用戴满了珠宝戒指的拳头打在他脸上,每一次都只照着男子折了的鼻子上打。
短短三两拳下来,倒挂男子的脸就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是人是鬼了。
这么一套下来,本就头脑过度充血的男子顿时昏死过去,而许老爷也就此把宣泄怒火、展现世家威严的目标转移到了旁边的女子身上。
女子尚有一丝神智保留,眼见许老爷转向自己,连忙做出下意识的无用挣扎,她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却因自己身体悬空,根本避无可避。
而就是她这么个应激动作,却立即引来了围观人群中的欢呼喝彩之声,各色污言秽语将围观人群间的氛围炒得更加火热。
许老爷倒是没对女子动粗,而是捏着她的脸,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卖给我的?我许府供你好吃好喝,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女子浑身颤栗不止,看得人群越发激动,那攥着女子双脚的高大汉子更是目不转睛,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春光无限。
“何事聚众?”
正在热闹进行之际,人群外传来一道喝声。
紧接着,就有一队巡逻的守卫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们一眼看到了被倒吊着的男女,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全落在了颤抖不止的女子身上。
领头的守卫认出许老爷,连忙收敛心神,上前拱手道:“许家主,这是……”
“哦呵呵,没什么,家务事而已。”
许老爷和善笑道,“就是教训教训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哎,新买来的,不听话呀。”
领头守卫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倒吊的男女,说道:“许家主,若是惩治家奴,还请尽快结束才好,否则这整条街的秩序乱了,小的不好交差啊。”
“那是自然,许某必不会让官爷为难!”许老爷笑说道。
那守卫略作犹豫,还是说道:“许老爷您也知道,处置家奴可以,但咱们大夏一向律法严明,还是得劳烦您出示一下他们的卖身契。”
“哎呦对对对,我倒是被这俩气得忘了这茬!”
许老爷连连颔首,就从袖口掏出两张签字画押的卖身契,“规矩我懂,咱们世家什么都做得,就是绝不敢忤逆朝廷律法,哈哈哈!”
守卫接过卖身契随意看了眼,便将其还回去,道:“许老爷您请自便,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罢,领头的率众巡城守卫离开,临走还依依不舍地扫看着女子胴体。
“我自当尽快收拾,官爷放心就好!”
许老爷笑说着目送守卫们离开,又把目光放在了两名男女身上。
“老爷,怎么罚?”高大汉子问道。
许老爷先指了指昏死的男子道:“把脚砍了,再把那家伙事切了,等他伤好了,安排个拉车的活。”
而后他又指着女子,略作思索后,横肉乱颤的脸上露出一抹淫靡笑意,道:“就赏给你们玩几天,然后若没断气,就送到北晋去!”
女子面若死灰,泪崩如雨。
那汉子大喜,连声道谢,当场就把手中男子扔在地上,然后一双大手在女子身上胡乱摸索着把她扛到肩头。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汉子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刀。
唰!
血崩当场,昏死男子的双脚被齐齐砍下。
唰!
又是二两肉伴着血光从男子身上飞离出去。
汉子心潮澎湃地废了男子后,直接攥着后者的头发将其拖着,一路跟随许家老爷沿途返回。
随着许家主仆的离去,围观的人群也才慢慢散去,他们聊着、笑着,意犹未尽着。
人们绘声绘色地给同行之人表述自己的观后感受,以及对后续情节没能当场上演的深深遗憾。
短短片刻,便会有一个持续火热的话题在坊间流传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而这一切,也被脏孩儿四人看了个满眼。
脏孩儿大受震撼,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由心底蔓延,他的脑海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那两个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惩罚?
为什么凭借两张纸就拥有了对那男女的处置之权?
为什么巡逻的守卫们会轻描淡写地走开而非阻止?
为什么……
围观的人们会这么高兴呢?
脏孩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一次陷入了模糊。
同行的女孩也的俏脸微寒,紧攥着双拳看完了全程,而且尤其是在许老爷说出要把那女子送往北晋之时,女孩的身体都因用力紧绷而不受控地颤了三颤。
努力观察中的脏孩儿刚才发现了这一幕,但他却没追究,因为当时除了震撼、恐惧、疑惑等等心理之外,还有一重感受将脏孩儿萦绕。
那便是,当人群观看许家主仆惩罚男女之时,脏孩儿感到专属于他可以炼化的天地“灵气”格外充盈,甚至与丘家军军营中的旱厕修炼也不遑多让。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中会有能让自己修行的“灵气”?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脏孩儿索性放开感官去吸收灵气,站着不动就开始了修炼。
他发现,当场中男子被斩断双脚和命根之时,随着围观人群中激起的重重惊呼,周身的“灵气”一下子又提升了至少三成!
脏孩儿不明所以,但心中也有一些猜测:莫非是有人聚集、欢呼的地方,我能吸收的“灵气”就越多?
可是他记得狴犴明明亲口说过,自己只能通过吸收污浊之气来进行修炼,但围观的众人和他们的欢呼,却根本没有丝毫异味啊,怎么也可以给自己提供修行的条件?
各种各样纷乱的问题如同乱麻,让脏孩儿根本捋不清思绪。
他索性甩甩头,暂时不让自己过于纠结太多。
于是脏孩儿又把目光收回,看着女孩问道:“我看你刚才听见北晋两字就发抖,北晋是哪里啊?”
女孩微微一滞,平静道:“不吉之地。”
脏孩儿看出女孩不愿多说,也不自讨没趣,而是对身后仍处在错愕震惊中的陈书雍、朱焕二人。
“这也是二位所说的律法严明?”
朱、陈二人乃世家子弟,往日里也从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所以的确是大为震撼,尤其是在见识了那男子的遭遇后,两位公子甚至还有些恶心犯呕,一时间很难接受。
不过面对脏孩儿的问题,两人还是语气坚定道:“那是自然,大夏律法有注,卖身为奴者,应受主家全权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