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娅,你咋能这么想?”林淑兰听见这话瞬间就急了。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保国都有些生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周娅!你要说这种丧气话,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如别回来,免得我跟你小婶儿看着糟心!”
林淑兰赶紧瞪了周保国一眼,“你这老货,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初宁也想开口劝周娅。
但她还没说话,周昱白就先开口道:“大姐,如果你是因为王家人,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你确实没必要回来让我们知道这件事。”
林淑兰无语的瞪了周昱白一眼,“老三,你跟着死鬼爹胡说什么呢?”
周昱白没理会林淑兰的话,一双犀利的眸子直视着周娅,继续说道:“你是有工作的正式职工,去大医院治病,厂里会给你报销百分之七十的费用,需要自费的部分并不多。
你拒绝治疗,其实并不是因为钱,而是觉得就算治好了,你也得继续在王家过日子,生活还是看不到希望。”
沈初宁刚才只顾着共情周娅了,没有去思考这整件事。
现在周昱白这么一说,她也反应过来了。
现在国家给工人的福利待遇是很好的,看病如果是在厂里的卫生所看,根本不需要花钱。
像周娅这种比较严重,需要去大医院看的病,工厂也会给报销大部分,自己只需要出一小部分的钱。
周娅可能拿着她自己拿回来的三十八块钱都够付自费部分的医药费了。
就算不够,她也可以向厂里求助,厂里只要知道了她的情况,是不会放任王家不给她治病的。
毕竟周娅的丈夫王友发和她婆婆丁红秀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厂里只要出面,王家人是不敢不听的。
周娅她什么都没做,只自己偷偷领了工资拿回来给了林淑兰,其实就是她自己已经不想活了。
又不甘心自己赚的最后一点钱都被王家拿捏了,所以才把钱拿回来就走了。
周娅被周昱白说中了心事,眼泪更是扑簌簌的往下掉。
林淑兰也跟着抹着眼泪道:“你这傻丫头,你咋能这么傻呢?那王家一窝烂根子的东西,你因为他们你就不想活了,你干啥这么作贱你自己啊?”
“当年,你爹娘为了让你活下来,不顾他们自己也病着的身体,把药和粮食都紧着你,才保住了你一条命。
我和你叔当初也是咬着牙好不容易把你们姐弟四个都拉扯大了,你现在这样,你对得起谁啊你!”
林淑兰情绪上来,都忍不住拉着周娅拍打了两下。
沈初宁这时候开口道:“大姐,现在男女平等,国家也允许我们离婚,我们女人不是离了婚就不能活了。
那王友发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早点把婚离了,是及时止损。”
周娅刚才只顾着哭,现在听到沈初宁这话有些愣住了。
不止是她,就连刚来一会儿的孙凤娇和夏月娥都愣住了。
都没想到,看起来最是娇滴滴的沈初宁竟然这么有魄力。
要知道,现在国家是说男女平等,也允许离婚。
但实际上,有几个女人不怕被别人说闲话,真的敢离婚的?
他们这十里八乡的男人喝酒的,打人的,成天好吃懒做的都不少,可谁家女人又真的离婚了,还不是忍着呗,忍着忍着等孩子大了,这一辈子也差不多就过完了。
及时止损这种话,她们以前别说没听过,是想都不敢想。
周昱白看向自家媳妇儿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宠溺,又带着几分欣赏。
他家这纯良的小白兔,还真不是只普通的兔子,而是只有爪有牙,急了会咬人的兔子。
沈初宁刚才那话说得顺溜,但说完后,见大家都沉默了。
她不由得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大家,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周昱白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场,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满眼宠溺道:“没有,媳妇儿,你说得很好。”
说完,他看向周娅,“大姐,你今晚好好想想我的话。如果明早上你想清楚了,就过来找我,我可以安排你去军区医院做手术,接受好的治疗。
如果你还是想不清楚,要耗死在王家,你就回去吧,以后也别回来了。”
周昱白说完,牵着沈初宁的手往门外走。
现在的天气,冷风那是呼呼的。
不过两人刚一出门,沈初宁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冬日的寒冷,就已经被男人拢进了温暖的大衣里,一点儿都没被冻到。
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沈初宁都还在惦记着周娅的事情。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撑着小脸儿看着周昱白,“昱白哥,你刚才跟大姐说那话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万一大姐真想不开,以后干脆不回来了咋办?”
周昱白把她搂进怀里,“媳妇儿,你小心些,别压着肚子了。”
接着才说道:“大姐的病应该是肚子里长了瘤子,只要瘤子不是恶性的,做手术切除了就能治好。
但这种病的治疗宜早不宜迟,我要是不刺激大姐一下,她拖得时间太长了,到时候可能想治都治不了了,不如逼她一把,让她早就决断。”
沈初宁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有多少把握大姐会去治病?”
“八成。”周昱白没怎么犹豫便回答道。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
听到他有这么大把握,沈初宁稍稍放心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沈初宁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堂屋有光透过来,还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沈初宁醒过来,发现是周昱白在外面跟周娅和林淑兰说话。
她也担心周娅,就披了衣裳起床。
结果她刚出卧房的门,周昱白看见她就皱了皱眉,随即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又回卧房塞进了被窝里。
沈初宁刚想抗议,周昱白先说道:“我让大姐和娘进来说话。”
沈初宁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她没想到男人能体贴到这种地步。
一时之间,心里就跟被窝一样,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