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气氛肃穆压抑,众朝臣皆垂首而立。
“宣旨!”太监尖细嗓音划破令人窒息的安静。
太监缓缓展开圣旨,高声念道:“皇子耶律德,本应秉持忠孝,为皇室表率,然其狼心狗肺,心生逆谋,竟妄图弑父篡位,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实乃天理难容。朕痛心疾首,念在父子一场,今削去其皇子之位,贬为庶人,即刻逐出皇城,流放荒蛮之地,钦此!”
耶律塞面容冷峻,眼眸深邃,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耶律德身上,眼中唯剩痛心。
耶律德闻此旨意,身子陡然晃了几晃,原本尚残留于面上的些许血色,刹那间消散殆尽,往昔的傲气荡然无存,无尽的不甘与绝望充斥眼眸。
他的父皇果真从未心疼过他,那皇位本就该是他的,如今却要眼睁睁瞧着,落入那草包耶律仝与贺兰山鸿之手,他终究是败了。
太监微微顿了顿,旋即又接着念道:“臣子楚玉,承蒙君恩,食君之禄,然其包藏祸心,罪大恶极,判其两日后午时,于菜市口斩首示众,以正国法,以儆效尤,钦此!”
楚玉听闻,眼神空洞无物,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苦心经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在须臾之间,落得如此下场。
他分明已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成功扳倒了贺兰山鸿。
昨夜之时,他还对着贺兰锦,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愿往后余生,以己之身护她一世安稳,再不许尘世纷扰,将她从自己身旁夺走分毫。
如今一切成空,他细细思量,恍然顿悟,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他的房间,唯贺兰锦一人能自由出入,旁的人,断无可能知晓其中机密之事。
他本心从未想过要以任何手段困住贺兰锦,只盼着能以一片赤诚真心相待,换得她倾心相付。
他一路护送贺兰锦之母安然回到漠北,使其母女得以团聚,其间从未有过半分胁迫的心思,所做种种,皆是出于对贺兰锦的情深义重。
可他竟是低估了宋时依在贺兰锦心中所占之分量。
哪怕在这般万无一失,能将贺兰山鸿一举拿下的绝妙计划里,贺兰锦竟仍是为了宋时依,出卖于他,全然不顾他的一往情深,亦无视他此前的苦心经营,甘愿屈从于贺兰山鸿。
思及这些,楚玉只觉满心痛苦,痛意如蚁噬般啃咬着心肺,痛不欲生。他那般用心良苦,娶了贺兰锦,待她千般好,万般宠,可在她心间,自己终究比不过宋时依。
他彻彻底底输了,输得那般狼狈不堪,他这性命,又有何要紧,他这一世,本就如浮萍般,随波逐流,向来皆是身不由己。
可自遇见贺兰锦之后,他方觉这世间竟也有光亮可寻,他渴盼着能被贺兰锦救赎,他却亲手将贺兰锦拖入了泥潭深渊之中,终究是他错了。
若有来世,他宁愿从未遇见过那一抹光亮,便让他活在暗黑之中,如此,也免得再经这蚀骨钻心之情痛。
“阿锦……”
终至尘埃落定之时,耶律德已被驱赶至蛮荒之地,楚玉,终落得个身首异处。
耶律仝,时来运转,被拥立为漠北太子,贺兰山鸿在宋时依的筹谋之下,于战场上,如破竹之势,接连赢得几场胜仗。
宋时依,凭借着过人智谋与对宋眠用兵的透彻了解,已然成了贺兰山鸿麾下最为器重的谋士。如今在其府中,众人皆对她恭敬有加,视若上宾,不敢有半分不敬之举。
贺兰山鸿更是当下上书恳请皇帝耶律塞御驾亲征。其言辞恳切,扬言两日后的这一战,定要大振国威,要让蜀军城池在铁骑践踏之下,化作一片废墟。
——
夜阑人静,纱帐被夜风撩起涟漪时,宋时依正慵懒地倚在时安温软肩头,蛾眉微舒,美眸之中满是缱绻柔情,她伸出修长玉指,带着无尽宠溺,轻轻拨弄着时安垂落的发丝,指尖勾着悠然打转,嘴角微微上扬,嫣红唇瓣似不经意间,轻轻拂过时安的耳畔,柔和声线悠悠响起:“阿安,如今再也不是旁人之妻,总算回到姐姐身边了。”
时安莹白耳尖染上羞红,她双手微微用力,将宋时依紧紧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唇珠带着几分急切重重地碾过宋时依轻启的唇瓣,“嗯,阿安此生都不会再离开姐姐身边。”
未尽的语化作唇齿间缠绵的水声,声声入耳。
衣裙如交缠的藤蔓,缓缓坠下榻来。
指尖下的肌肤随呼吸起伏,似红莲绽在春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