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缓缓举起酒杯,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惋惜,他环顾着在座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诸位,孙文台与我本是旧交,情谊深厚,其如今在江东深陷苦战,我又何尝不想助他一臂之力。”说罢,他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只是如今天高地远,道路阻隔,信息不通,派兵驰援实难做到,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啊。”
刘备顿了顿,再次举起酒杯,提高了声音说道:“但今日诸位相聚于此,实乃难得之机缘,暂且将那诸多烦心事抛却一旁。备望诸君尽兴饮酒,莫要辜负了这桌上的珍馐佳肴。也不必为孙文台那边的局势过度担忧,且看他自身造化便是了”说罢,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应和着刘备的话语,一同饮下了杯中的酒,厅内的气氛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变得更加热烈了起来,然而每个人的心中却都清楚,这看似热闹的场景背后,是那如乱麻般的天下局势与各自复杂的心思。
刘彦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一旁饮酒的荀彧身上,只见荀彧面色平静如常,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在此与众人畅饮,享受这相聚的时刻一般,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变化。
刘彦心如明镜,荀彧向来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又怎会是那只知饮酒作乐、毫无心思之人呢。他此番前来,名为庆贺刘备大婚,实则必然怀揣着诸多想法,暗中观察、盘算着各方动向,试图探知刘备接下来的意图。
刘彦暗自思忖,只怕荀彧一人的心思,比起那糜竺、糜芳、许褚、田豫几人加起来,都还要繁杂得多,只是这老狐狸藏得太深,旁人轻易难以看穿罢了。刘彦微微眯了眯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只见刘彦的余光却瞥见郭嘉与戏志才的身影。这二人竟已先他一步,端着酒杯稳步走向荀彧,此时已在一旁低语交谈起来。
想当年在颍川,他们三人便是意气相投的至交好友,一起谈经论道、剖析时势,情谊深厚非比寻常。虽然郭嘉戏志才二人,后来被刘彦捷足先登招揽过来,可彼此间的了解哪能轻易淡去。
郭嘉身姿洒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暗藏机锋:“文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今日这酒,可还合口味?”
戏志才神色温润,站在一旁轻轻点头,目光却紧紧锁住荀彧,和声补充道:“是啊,文若。我与奉孝投效我主,汝与公达投效曹公,你我几个难得相聚,此番前来,怕不止是为吃我主之喜酒吧。”
荀彧见老友前来,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旋即恢复镇定,浅笑道:“奉孝、志才,汝等可是明知故问呐。天下局势风云变幻,你我身处其中,为人谋臣,哪能不多思量。我主势微,不如玄德公兵精将强,行事必得小心翼翼。倒是二位,在玄德公麾下,想必见闻更广,可愿与彧分享一二?”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老友叙旧,实则句句都在试探、周旋,旁敲侧击着各方机密与背后的深意。
另一边,张飞粗壮的大手一把拉住许褚,爽朗大笑道:“仲康啊,自去岁一别,你我也许久不见。今日怎能不尽兴饮酒!”
“今日事来得急了,不曾提前说知二哥以及诸位将军知道。汝看诸位,只剩下你我而已。”
张飞满脸通红,显然已有些醉意。试看场上,刘彦正与田豫交谈正欢;糜竺糜芳兄弟和刘备笑语连连;戏志才几人本是旧友。只有张飞和许褚二人作伴。
许褚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推辞道:“翼德将军,俺职责在身,需护卫文若先生安全,不可贪杯多饮,还望将军莫要强求。”
张飞听闻,仰头又是一阵大笑,声若洪钟:“仲康你也太过小心!你瞧瞧这临淄城,城高墙厚,更有将士们日夜巡逻,防卫森严,莫说是刺客,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轻易飞进来!如今大家伙儿都在畅饮,你守在这儿紧绷着神经,多煞风景呐。”
“汝等做使臣,若是在俺们临淄城中,还有什么风险,那俺们岂不是要天下诸侯都笑话死了?!”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许褚的肩膀,那力道饶是许褚,也是肩头一晃。
许褚面露犹豫之色,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见城中确实井然有序,将士们各司其职,戒备并无疏失,而宴席上众人也都沉浸在欢乐氛围之中。再看张飞,一脸热忱,眼中满是期待,不似有假。
张飞见许褚神色松动,趁热打铁,一把夺过许褚手中的酒碗,满满斟上酒,塞回许褚手里,再次劝道:“仲康,莫要犹豫,今朝难得放松一回,你要是再不喝,可就是不给俺老张面子啦!”
许褚瞧了瞧手中酒碗,又望向张飞那真诚急切的模样,终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罢了罢了,既如此,俺便陪张将军喝几碗!只是有一件事,将军可要答应俺。”
“你但说无妨,俺一定答应!”
“临淄城金城汤池,又有将军保证,俺不担心。只是俺酒量差些,不若将军海量。将军可要让着点俺,不要把俺灌醉了!若是大醉失态,只怕文若先生要怪罪俺。”
“仲康此言差矣!俺岂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只管饮酒,其余的事,都交给俺就是了!汝等是客,来到俺们临淄,岂能不招待好了?文若先生是明白人,不会怪罪你的!”张飞闻言哈哈大笑。
只见许褚听张飞所言,哈哈大笑,双手捧碗,与张飞一同仰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入喉,许褚只觉心中畅快许多,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松弛下来,跟着张飞,一碗接一碗畅饮起来,席间的欢笑声愈发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