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热热闹闹地行至刘备府邸,荀彧、许褚所率以及糜竺、糜芳带来的两路车队的其他从属,皆被有序引至驿馆安置。糜贞满心欢喜,原以为能跟着入府,不想却被丫鬟半劝半拉地往驿馆带去。
“为何偏留我在此处?”糜贞柳眉倒竖,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腮帮微鼓,恰似一只气炸了的河豚。
丫鬟赶忙解释:“小姐,前厅皆是商议要事的大老爷们,您去实在不妥。”糜贞满心不甘,贝齿轻咬下唇,目光恨恨地瞪着丫鬟,却也知拗不过这规矩,只能满心委屈地站在原地。
刘备上柱国府之中,刘备、荀彧、许褚、糜竺、糜芳等人掸尘整衣,正欲入座,桌上珍馐佳肴热气腾腾,酒香四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卒匆匆入厅,单膝跪地,抱拳急禀:“主公,城北急讯,公孙将军使者田豫田国让大人已至临淄城下,请求入城拜见。”
众人皆是一愣,刘备却率先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豪迈,瞬间驱散了些许凝滞的空气。
“国让倒来得晚!我料他也是这几日到!快,速速请他前来,备定要好好款待。”
田豫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到临淄城下,得知刘备应允入城,便整了整衣冠,带着随从昂首阔步向城中走去。
入得刘备府邸,只见厅内众人已闻声起身相迎。田豫目光一扫,率先向刘备快步走去,双手抱拳,行礼道:“田豫见过玄德公。豫奉我主公孙将军之命,特来庆贺玄德公大婚!在下来得晚了,望玄德公勿怪啊!”
刘备见状,赶忙起身,亲自扶起田豫,大笑道:“国让快起,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田豫直起身,转身看向荀彧与糜竺,脸上挂着热忱的笑容,快步走向二人。
“诸位,自去岁陛下登基以来,亦是长久未见了!”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田豫稳步入座,刘备也回到主位。刘备环视众人,端起酒杯,感慨道:“如今天下诸侯林立,局势纷扰,可放眼望去,能派使者来此处相聚的,也就只有诸位了。”
田豫刚端起酒杯欲饮,却又似想起何事,放下酒杯,看向刘备。
“玄德公此言岂不差矣?吴郡孙文台,当年司隶讨董之时,素来与公交好,也算得上情谊匪浅。如今玄德公大喜之际,怎么不见他派人前来?莫不是还在路上耽搁了?”
刘备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还未及开口,一旁的糜竺便放下手中的酒盏,整了整衣袖,开口解释笑道。
“国让久居北方,南面局势,恐怕知晓不多。自陛下去岁登基之后,袁公路便与孙文台时常交战。如今孙文台在江东,可是深陷苦战呐,正和袁公路大军斗得不可开交。已然是倾尽全力,互不相让。”
“更兼广陵太守张超,本我主陶公麾下统辖,可其早有自立之心,虎视眈眈。如今那边局势紧张,徐州境内,也不算太平。已有不少豪族,意图南迁江东。”
“如此一来,道路受阻,消息不畅,孙文台那边即便有心派人前来道贺,也是分身乏术,难以成行啊。”
荀彧轻轻点头,接过话头补充道:“糜别驾所言极是,当下这乱世,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泥沼。孙文台也实难顾及周全。”
田豫听闻,面露恍然之色,抱拳自责道:“都怪我身处北方,消息闭塞。诸君所言,我所知确实不多。”
刘备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目光透过酒水望向远方,缓缓开口道:“诸位,这天下局势,当真如一团乱麻。袁术势大,他久占南阳富庶之地,兵精粮足,麾下良将如云,四处征伐,扩充地盘,野心勃勃。”
说罢,他饮下一口酒,眼神中满是惋惜之色,接着道:“孙文台本吴郡人,在当地深耕多年,家族势力盘根错节,颇有些根基。其人自身又勇猛非凡,素有江东猛虎之名,实乃当世英雄。想当年在司隶讨董之时,他冲锋陷阵,何等英勇,备与他并肩作战,至今历历在目。”
刘备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无奈之情:“可如今时过境迁,袁术来势汹汹,孙文台虽有根基,也是疲于应对。江东之地,看似富庶,实则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又得平衡各方利益,实在是举步维艰。”
他顿了顿,再次望向众人。
“我又何尝不想助他一臂之力?可诸位看看,如今这地界阻隔,道路不通,信息传递都困难重重。想要派兵驰援,谈何容易?当真有心无力啊!”
荀彧手抚胡须,微微点头.
“玄德公所言甚是,当下乱世,牵一发而动全身,各方势力相互制衡。孙文台那边,若无强援,局势怕是愈发艰难。只是这援手,又岂是轻易能寻得的。”
糜竺也神色凝重,附和道:“玄德公之忧,我等又何尝不明白。只盼孙文台能稳住江东局势,否则,这天下,怕是又要多几分动荡了。”
郭嘉、戏志才、刘彦三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剖析局势。
唯有刘彦,看似也在聆听,实则心早已飘远。他表面不动声色,脑海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一直在回想当初布置下假玉玺的那一番谋划。
当初诸葛瑾携假玉玺与孙策、周瑜同回江东,想必此事,他们几人一定是知道的。如今袁术与孙坚交战,也不是什么秘密。虽说那边战况不好探知,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倘若刘彦的谋划已经奏效,那么不会出很长时间,江东那边就会传来消息的。
刘彦的眼神看向荀彧、糜竺、田豫三人。这三方诸侯,名曰庆贺刘备大婚,或多或少,都抱着来探听刘备接下来意图的打算。其中尤以荀彧为重。
此刻,厅内的讨论声依旧此起彼伏,刘备等人还在为天下大势忧心忡忡,却不知刘彦心底藏着这般隐秘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