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大婚,可沈既明为了给方氏撑门面,还是摆了几桌,请了亲戚好友。
沈家如今主理中馈的是二房长媳,沈既明的堂弟妹,何氏。
她将萧意棠奉为上宾,对着几个孩子一顿夸奖,连襁褓中的姜书渺都没落下。
萧意棠坐下后,状似无意的问:“怎么不见方夫人?”
何夫人面不改色,“弟妹怀着身孕,才三个月。大夫说不宜劳累,故而不能出来给长公主见礼,妾身代为赔罪,还请长公主见谅。”
姜思弦虽不喜沈既明这个丈夫,但也不许他纳妾。成婚十八载,两人膝下唯有沈知娴一个女儿。
谁知道她头七刚过,从前在佛堂里修行的方氏就爆出怀孕三个月。
佛堂苟且,原本是一桩丑事,可何夫人全然没有半点尴尬和难堪,显然是故意的。
沈既明是长房嫡子,本该承袭家业。何夫人这是担心方氏荣宠太过,一朝得势爬到她头上去,故而借今日宴席,将方氏‘狐媚妖冶,不知廉耻’的罪名坐实。
沈既明也会因此背负污名。
这家主之位,就难了。
【她好惨的。】
姜书渺不关心这些弯弯绕绕,凡人自有其生存之道,神仙心怀苍生,却不会干涉人间规则。
萧意棠微怔。
姜书漫现在已经免疫了,人人皆惨,倒是另一种诡异的平等。
【被表姐毁容,灌哑药,拔光指甲,用夹棍把十个手指头都夹断了…】
从前住在安国公府时,姜书漫和沈知娴关系其实挺好的,尽管老太君更喜欢沈知娴的知书达理温婉和顺,她也没有什么不平衡。自家姐妹,本该一条心。
姜思弦回京后,总是在老太君跟前上眼药,挑拨离间。
但姜书漫知道沈知娴是无辜的,未曾迁怒,依旧待她如初。直到巫蛊娃娃一事,才让她彻底心寒。
兴许这个表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良善。
沈知娴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微微一愣。
“表姐,怎么了?”
姜书漫收回目光。
“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沈知娴还未开口,何夫人便善解人意道:“你前些日子为你母亲跪灵,也没睡过几个安稳觉,身子如何撑得住?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知娴便起身,屈膝告退。
【未来姐夫爬墙去啦。】
姜书渺的心声激动非常。
她看见了,陆宴和翻过内院的墙,偷偷去找沈知娴了。
姜书漫精神一振,立即对萧意棠道:“母亲,表妹这段时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我过去看看。”
萧意棠点头,示意她别闹得太过火。
姜书渺伸出小胖手,抓住姐姐的衣袖。
【姐姐带我去,论舔狗的自我修养,非我这位恋爱脑表哥莫属。】
姜书漫有些犹豫。
她早就想抽陆宴和了,带上妹妹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萧意棠却道:“带上渺渺吧,她一惯黏着你,你要是这么走了,她准会哭。”
【对对对,不带我我就哭给你们看!】
婴儿的威胁幼稚又可爱。
姜书漫没办法,只好从乳母怀里接过妹妹。
姜以宁眼珠子一转,也跟着去看热闹。
内院。
陆宴和已经避开所有人,悄悄来到沈知娴的房间。
“知娴妹妹。”
丫鬟吓了一跳,“陆二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沈府办喜宴,怀阳长公主自然也收到了请帖,她不知内情,虽也不喜姜思弦,却更瞧不上沈既明这过河拆桥寡廉鲜耻的做派,便没有来,只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象征性的让人备了份贺礼。
陆宴和心系沈知娴,自然按捺不住。
沈知娴见到他,也有些意外,而后就是微恼。
“内宅之地,你一个外男怎能随意闯入?若是传了出去,你顶多就是被人说道几句,我怕是要被送去庵堂了此残生。严重些,连命都保不住。”
她说到最后,眼眶已经红了。
陆宴和手足无措,“知娴妹妹,你别哭,我、我是偷偷来的,不会有人发现的。我就是不放心你,想来看看。”
姜书漫躲在假山后,看见他那副不值钱的模样,终于明白‘舔狗’的意义了。
姜以宁握紧拳头,恨恨的瞪着陆宴和。
姜书渺却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若有若无,很难捕捉。
沈知娴终究还是没让陆宴和进屋,“我很好,表哥还是回去吧。”
“怎么可能好?”
陆宴和急了,“我刚才都打听过了,那方氏在佛堂里便不安分,怀着孕回来的,如今又抬举成了正妻。舅舅也是昏了头,怎能下这种旨意?这不是明摆着打你和表姨母的脸吗?”
姜书漫:“…”
虽然但是,这话也不能宣之于口啊。
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她好像明白何为恋爱脑了。
大写的蠢货!
【有人来啦。】
姜书漫目光一凛,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沈知娴正在催陆宴和离开,见到她,登时变了脸色。
“表、表姐。”
陆宴和也有些心虚。
“漫漫,我…”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就匆匆而来,带头的妇人小腹微突,想来便是方夫人了。
“你是何人?”
她震惊的看着陆宴和,而后愤怒道:“闺阁女儿家的房间,你怎可擅闯?来人,把这个登徒子给我抓起来,去见老爷。”
“谁敢!”
姜书漫一点不想救陆宴和,但这个狗男人明显是一厢情愿,刚才沈知娴一直在赶他走。
沈知娴德行是否有失姑且不论,最起码今天这一遭,她是无辜的。不该被陆宴和连累,冠以淫荡的罪名。
她向来坦坦荡荡,即便将来要与沈知娴为敌,也不屑用那些下作的卑鄙手段。
“他是陆家二公子,我的未婚夫,陆宴和。”
姜书漫目光睥睨,扫视众人,“姑姑新丧,表妹悲痛欲绝,我们自家兄妹,只是过来探望一二,门都还没进,夫人就带人闯了过来,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方夫人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