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腰,勇卫营挖的深坑,终于填平了。
里面填满血迹斑斑的木头、泥沙袋,还有哀嚎不止的重伤兵,降兵青壮的尸首,低洼处汇聚的血坑,历历在目,触目心惊。
“哈哈哈”
“兄弟们,冲上去,杀!”
伤亡了几百人,深坑总算没了,可以仰攻山道土坡了。
降将高应风,大喜过望,拔出腰刀,推开重盾,刀锋指向山坡,发出惊天咆哮。
“吼、吼、吼”
“杀、杀、杀”
山脚下,人头攒动,挤满了降兵炮灰。
一个个头戴战笠,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持刀,或端着长枪,发了疯,着了魔似的,昂着头,顶着弹雨箭雨,发出决死冲锋。
“长枪兵,稳住”
“前排的顶死,后排的端稳”
眼看着,山坡下的炮灰们,跨过深坑,冲上山坡,要短兵相接了。
长枪兵的哨长,来自蜀王府,老武夫一个,经验丰富,面容刚毅,眼神狠厉,沉着冷静的大声吼道。
岷王朱雍槺,够狠,除了亲卫司有400甲士(明甲),其他的重型暗甲,全部丢给长枪兵。
这就导致,一个步兵司的长枪兵480人,有200人装备了重型布面甲(暗甲),剩下的是轻型布面甲。
“啪、啪、啪”,后面的鸟铳兵,还在不时的发射。
“咻、咻、咻”,后面的弓箭手,忍着发酸的手臂,咬紧牙关,射的更快了。
“砰、砰、砰”
“呃、嗯、啊”
“杀、杀、杀,杀贼”
成群的满清炮灰团,登上坡道,手持木盾腰刀,怒吼着,借着冲势动能,狠狠撞击长枪兵的重盾,想杀进去肉搏。
“嘭、嘭、嘭”
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一声巨响,可惜,他们失望了,长枪兵的重盾,跟城墙一样,纹丝不动。
“杀!”
勇卫营的长枪兵哨长,沉着冷静,瞅准时机,一声怒喝,发出指令,开始反击。
勇卫营的长枪兵们,一个个涨红着脸,怒目圆睁,前几排咬紧牙关,死死顶住,后面的长枪兵,卯足了劲,怒吼着,挺枪直刺,抽枪再刺。
“刺、杀、刺、杀”
“哧、哧、哧”
登坡仰攻的陷阵死士,前面是重盾,后面还是炮灰,堵着动弹不得,挥舞着腰刀,试图砍破裹着铁皮的硬木重盾。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道寒光闪烁的钢枪头,炮灰们目瞪口呆,发出惊悚的惨叫,被串成血葫芦。
“长枪兵,推”
“再进,再刺,杀”
长枪兵哨长,头戴兜鍪,点了点头,很满意,心道,顶住了就好,再次发令,他要推回去反杀。
“刀盾手,冲上去,杀”
刀盾手哨长,同样是蜀王府侍卫出身,拔出腰刀,怒吼着,想趁着空隙,下令2哨刀斧手,从侧面迂回砍过去。
一时间,勇卫营的阵地上,土木工事前,你冲我顶,你砍我刺,陷阵的满清炮灰们,血肉横飞,成片的倒下,血流成渠。
“啪、啪、啪”
“咻、咻、咻”
坡道下的满清炮灰们,举着鸟铳,拉着弓弦,和上面的明军对射着,不时的有人,中弹中箭倒下。
勇卫营的将士,训练有素,纪律严明,阵列严整,又居高临下,占尽优势。
眼看着,攻坡道的满清炮灰们,陷入苦战、死战,落入下风。
300米外的满清鞑子阵地,正蓝旗都统阿尔津,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阴沉着脸,对着身边的多波罗横,点了点头,恶狠狠的说道:
“点火,开炮”
“等前面乱起来,你就带200骑兵,冲上去”
都统阿尔津,发狠了,要一举破阵,时间不等人,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太多了,困得越久,变数越大。
久经沙场的他,走一步看三步,前面砍伐大树,清理通道,也是为了骑兵冲杀,即便是仰攻,也得冲阵。
勇卫营的阵地,要想堵死清军,就必须卡住山道。
好在山道土坡较高,又堆积大量的泥沙土木工事,增加了进攻的难度,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必须仰攻。
“轰、轰、轰”
满洲大兵们,开始打炮了,4门虎蹲炮,硕大无比的铅弹,沿着山道方向,呼啸而来。
“啊、啊、啊”
山道土坡半腰上,几个鸟铳手和弓兵,被大铅弹碰了一下,残肢断臂,就撒了一地,幸存下来的重伤者,哀嚎着,抱着残肢,一路滚下去,凄惨无比。
都统阿尔津,太狠了,明军和降兵们,一起被轰,因为这个时代,火炮根本没有准度,全靠经验目测。
山道土坡上,人头攒动,铅弹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条长长的血带,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狗鞑子”
山道下面的降将高应风和王安,脸色剧变,震惊无比,不可思议的看向后方,低声骂了一句。
“杨将军,准备吧”
位于明军阵地,后面的总兵潘世荣,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眉头紧皱,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千总杨定,缓缓的说道。
“军师,要不要?”
位于大平铺后山的岷王朱雍槺,听到巨响后,脸色微变,从木墩上,霍的一下站起来。
双手紧握拳头,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盯着军师邹简臣,缓缓的问道。
“大王,不用急,还不到时候”
军师邹简臣,放下手中望远镜,回过头,脸色平静,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安慰道。
环顾四周,看了看蜀王世子、黔国公还有副将朱宏正,都是一脸的急切。
都在担心啊,火炮啊,战争之王,糜烂数里的存在,几轮下去,很容易崩。
“大王,要不这样,派抬枪手去吧”
沉思片刻后,军师邹简臣,眯着眼,摸着小胡子,淡定的提出建议。
都是行家,从声音中,就能听出来,是虎蹲炮,射程500米左右,抬枪的射程和威力,足够压制了。
“潘忠,抽100组抬枪手,火速增援大蛇腰”
听到这话,岷王朱雍槺,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二炮司千总潘忠,大声吼道。
“末将领命”
千总潘忠,涨红着脸,兴奋激动不已,大步流星走过来,拱手回道。
军师邹简臣,黔国公沐天波,两个老狐狸,站在一旁,暗自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都有点佩服岷王朱雍槺,以弱冠之年,第一次领兵上战场,至少坐得稳,拿得住。
更没有瞎指挥,乱搞一通,听得进谋士的谏言,城府深,杀伐果断,这就很难得了。
“轰、轰、轰”
“轰、轰、轰”
300米开外的满洲大兵,操弄着4门虎蹲炮,1轮,2轮,3轮、、、直到炮管通红,才停下来。
顺治亲政后,就开始大力培养,满蒙年轻下一代,重用汉人,装备大量的火器。
这帮火炮兵,也算是熟手老手了,仅仅第3轮,就没有再出差错,顺利击中目标,土坡上的明军。
“啊、啊、啊”
率先中弹的是鸟铳兵,重型大铅弹犁地,残肢断臂,血肉模糊,哀嚎不止。
“啊、啊、啊”
紧接着,前面的弓箭手,也中弹了,一炮带走五六个倒霉蛋。
几轮过后,弓箭哨和鸟铳哨,300多人的阵地,残肢断臂,血水碎肉,撒了一地,人心惶惶,摇摇欲坠。
“呕!”
终于,有些人受不了,丢下鸟铳,抱着抽搐痉挛的肚子,拼命呕吐,隔夜饭混着苦胆汁,吐了一地。
“呕、呕、呕”
有一就有二,鸟铳和弓箭的阵地上,更多的新兵们,脸色惨白,呕吐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乱套了。
一瞬间,空气中夹杂着,大量的苦酸馊味、硝烟味、血腥味,没办法,毕竟是新兵,太血腥了。
“格老子的,你们几个干什么,站住”
这时,有几个滑头,偷偷放下弓箭,想趁着大家不注意,准备溜号了。
弓箭哨哨长,眼疾手快,发现情况后,怒目圆睁,毛发皆竖,举起腰刀,指着这几人,大声喝道。
“跑啊”
被发现了,几个滑头大头兵,脸色剧变,相互看了看,转身撒腿就跑,还不忘大声呼喊,煽动军心。
历朝历代,都缺不了汉奸走狗,也少不了逃兵,溃兵。
“孬种”
此时此刻,后面传来一声怒吼。
“临阵脱逃,祸乱军心者,斩”
千总潘贞,毛发尽竖,双目眦裂,盯着这几个逃兵,大手一挥,刀锋所指,身边的亲卫们,如狼似虎般扑上去,一顿乱砍。
“啊、啊、啊”
这几个滑头大兵,手里没有兵械,身上更没有甲胄,面对全身披挂、装备精良的亲卫们,几个声息,脑袋就没了。
这帮人,太倒霉了,千总潘贞,就站在鸟铳手前面,弓箭哨后面,一直盯着呢。
军二代出身的潘贞,当然知道军纪的重要,临阵砍头,绝不能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