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赵方停下脚步，朝着沈蕴看了过来。
沈蕴微微躬着身子，“小妹——”
她刚要说出赵若仪还未曾归还头面一事，便听得一阵混乱声在院中响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老东西，拉着我做什么！”
“请大小姐莫要急着离开！”
院门前，余嬷嬷正在和赵若仪拉拉扯扯，准确地来说，是余嬷嬷死死抓着赵若仪不放。
“你是疯了不成？撒手！”
赵若仪用力扯着自己的袖子，可却无能为力，不由得涨红了脸，冲着余嬷嬷骂声不休。
她从落宝斋离开，攒了一肚子的气无处消解，索性又在街上独自逛了一圈，吃饱喝足方才归来。
却不想，一下马车就看见沈蕴身边的人，还像疯狗一样抓住自己不放！
想起沈蕴，赵若仪便又是一番怒气高涨，既然拉扯不开，索性抬手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余嬷嬷脸上。
“你这老婆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那我就替沈蕴好好教训教训你这贱东西！”
余嬷嬷扯着赵若仪的袖子，挨打挨骂都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地冲着屋中嚷嚷，“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她将杨春月送回平泰侯府，因着碰上赵诚，便也被留在了花厅之中，却始终不见赵若仪回来。
沈蕴被管家何叔直接领到了花厅，余嬷嬷没能找到机会，索性趁着里面闹成一团，自己溜到大门上堵人。
她家小姐的东西，赵若仪别想就这么昧下！
余嬷嬷的呼唤声终是起了作用，沈蕴和侯府几人循声而至，看见的便是赵若仪朝着余嬷嬷不断动手的模样。
她口中还止不住地咒骂着难听的话，见状，赵方的脸瞬间便拉得老长。
“放肆！赵若仪，你在做什么！”
当众打骂侯府下人，还用上这些不入流的词汇，若是被人听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宁氏也是眼前一黑，她从前可从未听过赵若仪说这样的话！
定是那杨春月干的好事！
她都撺掇着赵若仪去了什么地方？
“若仪，还不过来！”宁氏越想越气，也破天荒地沉下脸，对着赵若仪用上了训斥的口吻。
听见爹娘的声音双双在身后响起，赵若仪猛地一愣，随即慢慢松开抓着余嬷嬷衣领的手，露出了大难临头的表情。
侯府再娇惯孩子，也有基本的规矩，赵若仪向来是小心掩饰着，不敢在府中做得太过分，今日算是被沈蕴气昏了头，却这么巧被抓了个正着。
“爹，娘……”
慢吞吞地转过身子，赵若仪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之策，却在看见沈蕴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沈蕴垂手站在赵方和宁氏身后半步，敛着眉眼，心中对赵若仪厮打余嬷嬷的举动厌恶至极，开口却不曾显露半分。
“看来小妹的脾气在落宝斋还没撒够。”
赵若仪瞪起双眼，“你还敢提落宝斋？爹，娘，沈蕴她——”
“住口！”
见赵若仪还是这般放肆，没有半分醒悟，赵方又是怒斥一声，随即袖子一甩便朝着屋中折返。
“你跟我进来！”
正准备告状却被打断，赵若仪的嘴巴张合几下，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宁氏，却发现一贯宠爱自己的母亲，这会儿的脸色也差劲得很。
见赵若仪看来，宁氏强压下怒火，冲着她点了点头，赵若仪见状也只能跟了上去。
一行人又回到了花厅之中，纷纷落了座，只剩下沈蕴还站在屋中。
赵方皱了皱眉，想起外面乱起来之前，沈蕴正要说话，便沉声道，“怎么？”
“公公，方才儿媳正要说到此事。”沈蕴轻声开口，“小妹将那套头面直接送回了府中，不曾结账。”
她赶着回平泰侯府，本就是为了讨要那套玛瑙头面，与杨春月交手才是那个意外。
闻言，宁氏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好，她虽然不喜杨春月的做派，但也有些同意她的那句话，落宝斋是沈蕴的产业，便也是侯府的东西，赵若仪不过是看上几件首饰罢了，怎么还拿不得？
赵若仪更是挑起了眉头，“什么头面？我怎么不知道？嫂嫂莫不是想诬陷我吧？”
赵若仪在外面转悠这一圈，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一边吃喝玩乐，一边打定了主意，要将头面的事情咬死不认。
反正沈蕴也没有亲眼见着她将东西拿走，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听出赵若仪的盘算，沈蕴低头不出声地冷笑，待再抬起头来，便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瞧着还有些无奈。
“小妹，方才在落宝斋中，我已经说得甚是清楚，若是赶在醉仙居没有出事之前，不过五百多两银子，小妹真心喜欢，嫂嫂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可眼下醉仙居一进一出，亏空得厉害，全得我自掏腰包，实在是有些周转不开，短期内，匀不出这样大的一笔银子；偏生落宝斋账上向来不留多少现银……唉！”
听得沈蕴又把醉仙居搬出来，赵若仪惊怒交加，想开口却又被沈蕴柔柔截住。
“不过，既然小妹这么喜欢那头面，便也罢了，我让人从醉仙居将银子先提出来送去落宝斋，那头面小妹便拿走去戴吧。”
没想到沈蕴后半句话竟然如此峰回路转，赵若仪又听得愣住了，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蕴。
她真要将那玛瑙头面送给自己？
不论如何，左右沈蕴是开了这个口，无意深究，赵若仪反应过来，便要张口应下，“好——”
“嗙”地一声，是赵方拍了桌子，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
“现在就回你院子，把那套头面还给你嫂嫂！”
赵方咬牙切齿地瞪着赵若仪，就为了这么一点首饰，便要挪动醉仙居的银子，在他眼里是万万行不通的。
若是醉仙居因此受了影响，那该如何是好？
“爹？”赵若仪委屈地看过去，“这是为何？”
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不咬，这让赵若仪怎么能忍？
“听话，”赵方却没什么耐心，“快去拿来。”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