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
见沈蕴耽搁，宁氏忍不住开口催促起来。
沈蕴回过神来，先将赵诚的异状放到一旁，转而寻思起自己路上的计划来。
她本以为回府后要面对的是赵若仪，现在却换成了杨春月，不过，却是让情况变得更简单了些。
“公公，婆母，夫君，事情是这样的……”
快速在心中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过了一遍，沈蕴这才徐徐开了口。
其实沈蕴说的便是发生在落宝斋中的实情，抛开顾令瑜故意引诱赵若仪前来这一点，她试图在落宝斋赖账，本就站不住脚，更别说掌掴秦妙和顾令瑜了。
有哪家高门大户中的千金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着沈蕴的话，赵方和宁氏的脸上俱是精彩万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公公，婆母，儿媳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杨姨娘对着落宝斋中的人动手，还大放厥词，实在是不像样子。”
一口气将事实说完，沈蕴斜晲了依旧躲在赵诚怀中的杨春月一眼，淡淡地换了个方向。
“幸亏这落宝斋是儿媳的产业，手下人还压得住，若是下次换了旁的什么铺子，杨姨娘这般嚣张放肆，让人看去怕是不妥，儿媳也是怕杨姨娘要将乱子闹得更大，方才让人将她先送回来，处理落宝斋那边费了些功夫，让二老担心了。”
沈蕴这一番话说出，俨然是将罪责都推到了杨春月的身上。
杨春月听得险些气出个好歹，怯怯地从赵诚怀中抬起头，朝着沈蕴望了过来。
“世子妃——”
“杨姨娘，你的规矩是怎么也学不好，对吗？”
沈蕴这会儿仍是余怒未消，一句话也不想和杨春月多说，径直开口又顶了回去，还意有所指地朝着赵诚看了一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人便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抱在了一起？
“诚儿，你过来。”
赵方也黑了脸，方才沈蕴不在，他不好下定论，再加上那杨春月的模样的确凄惨，赵方便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眼下却不同，这女子在府外大肆生事，回到府中却装可怜，赵方眉头一皱，便朝着赵诚招了招手。
赵诚犹豫片刻，还是松开怀中的杨春月，挪动脚步朝着赵方走了过去。
留下杨春月独自一人站在原处，眼神怔愣又可怜。
宁氏也道，“杨姨娘，你已经哭哭啼啼了半晌，现下世子妃已经将情况说明，你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宁氏对杨春月的不喜更是深重，开口便直接给她定了罪，杨春月闻言心下一惊，连忙又汪起了一双泪眼，朝着沈蕴幽幽地看了过来。
“夫人，那落宝斋分明就是世子妃的产业，大小姐只是看中了几样首饰罢了，她却不肯赠与，这也就算了，那落宝斋中的下人还出言不逊，妾身实在是看不过眼，这才说了两句……”
又长叹了一声，杨春月再抬眼的时候，一行清泪顺着腮边缓缓流下，配上她欲语还休的眼神，当真是蒙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罢了，那落宝斋中都是世子妃的人，妾身说得再好听也无用。”
对上她这持续颠倒黑白的说辞，沈蕴仍是八风不动。
“杨姨娘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难怪小妹与你出门一趟，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闻言，宁氏的眼神忽然变得尖锐起来。
从赵诚带着杨春月进门开始，这花厅里便乱糟糟的，吵得宁氏无法思考，这会儿被沈蕴点出关键，宁氏才猛地回神。
赵若仪是和杨春月一道出门逛街的？
这简直是荒唐！
侯府嫡女与长兄的妾室相携同游，这叫什么规矩？
思绪一起，宁氏看向杨春月的目光便更是阴冷。
她是赵若仪的母亲，自然不愿承认自家女儿不好，再者说，赵若仪虽然顽劣，可在大体上向来还是能拎得清楚的。
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赵若仪不应去做，那便只能是杨春月撺掇而成的了。
再想想沈蕴方才所言，杨春月在落宝斋也是煽风点火，宁氏顿时忍不住，猛地拍起了桌子。
“好你个杨春月，大小姐带着你出门见世面，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还从中挑拨离间，真是可恨！”
宁氏一句话说出，似乎又点醒了自己一回。
好端端的，赵若仪怎么会忽然对什么玛瑙头面起了兴趣，她看定是杨春月私下说了什么，想利用赵若仪，让沈蕴吃个哑巴亏。
杨春月深得赵诚宠爱，对沈蕴向来不服，宁氏起先是作壁上观，可杨春月若是将主意打到赵若仪的身上，那便是想都别想！
“来人，把杨姨娘带回梨云院去，好生反省，若是不明白为妾的本分在哪里，便不要出来了！”
宁氏一挥衣袖，再不想听杨春月的狡辩，便要让人将她拉走，杨春月惊慌失措，朝着赵诚和他身边的赵方看了过去。
“夫——世子，侯爷，妾身冤枉啊！”
赵方背着双手，也是面色铁青，杨春月这下意识的称呼，足以说明一切。
再者说，他虽然对赵若仪时常严厉，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与杨春月两相比较，更相信谁一目了然。
赵方沉着脸不发一言，分明也是赞同宁氏的处理方法，杨春月的神情变得更加惊慌万分。
“世子，世子？”她绝望地看向赵诚这最后一根稻草。
赵诚倒是在看向杨春月，目光痛惜，还带着不少挣扎神情。
他数次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冲着杨春月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杨春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诚的动作，连被几个嬷嬷摁住，都忘记了挣扎。
这是什么意思？
连赵诚也不相信自己了？
“姨娘，请吧？”
嬷嬷们语气威胁，逼得杨春月不得不回过神，又迎上了宁氏冷淡的目光。
“回去之后，你便将那女德女戒用心誊抄背诵，我会定期让嬷嬷去检查。”
张了张口，杨春月还想说什么，便被嬷嬷们带着又离开了。
屋中一时寂静，赵方率先清了清嗓子，“好了，既然已经处理好，那就这样吧。”
“公公且慢。”沈蕴却又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