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季广琛领着十几条走舸,借着月光在水面上悄无声息地滑行,宛如鬼魅一般朝着唐军放置粮草的水寨逼近。
他站在船头,神色冷峻,心中暗自得意。原本与李璘商议的诈降计,在他心中本就没想实施。他早就认定了李璘难成气候,与其随之灭亡,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呢。
身旁的亲信有些担忧地低声说道:“将军,咱们这么做,日后可怎么向殿下交代?”
季广琛冷哼一声:“蠢货你懂什么?李璘?还跟着他作甚?难不成与他陪葬吗?燕军眼看就要一统天下了,现在再不加入后面人家都不要你了。”
亲信被季广琛一顿呵斥,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季广琛望着越来越近的水寨,眼神中满是决绝与贪婪。
走舸迅速靠近水寨,趁着夜色的掩护,他们成功登上了水寨的栈桥。季广琛一马当先,抽出腰间长刀,低声喝道:“弟兄们,动作快点,别让唐军反应过来!”
水寨里的唐军毫无防备,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季广琛的手下们如饿狼般冲向粮草囤放处,将火把狠狠扔向堆积如山的粮草。
瞬间,火苗蹿起,迅速蔓延。“着火啦!着火啦!”唐军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呼喊起来。然而,火势凶猛,眨眼间便将粮草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季广琛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等回到燕军营地,蔡希德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将军,咱们赶紧撤吧,再晚怕唐军援兵来了!”亲信焦急地提醒道。
季广琛点点头,大手一挥:“走!”众人迅速回到走舸上,趁着混乱,沿着来路疾驶而去。
回到燕军扬州大营,季广琛径直来到蔡希德营帐。他满身烟火气,却难掩脸上的得意,单膝跪地说道:“大帅,末将已成功烧毁唐军粮草水寨,为大帅献上一份厚礼!”
蔡希德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哈哈,好!季将军果然英勇,本帅没看错你。”
季广琛心中大喜,赶忙说道:“大帅过奖,末将愿为大帅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蔡希德满意地看着季广琛,思索片刻后说道:“季将军,既然你如此忠心,本帅便再给你一个重任。三日后,我军将全面进攻江南东道,你熟悉唐军情况,随疤哥的水军一同行动,为大军登陆江南出谋划策。”
季广琛心中暗喜,连忙领命:“末将领命!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负大帅所托。”
而在苏州城中,李璘得知粮草水寨被烧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喃喃地道:“他们……他们怎会知道……怎会知道粮草在哪……”
心腹薛镠见状当即猜测道:“殿下,会不会是季将军……”
李璘听闻薛镠的猜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难以置信:“不可能!季广琛深受本王信任,他怎会做出这等背叛之事?”
但很快,李璘又想起季广琛主动请缨去诈降时的坚定,以及出发前的种种表现,心中不禁一阵发凉。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若真是季广琛,本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薛镠赶忙安慰道:“殿下暂且息怒,当务之急是应对如今的局面。粮草被烧,我军士气低落,燕军又即将来犯,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
李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你说得对。传令下去,稳定军心,告知将士们粮草虽失,但我们还有长江天险,定能击退燕军。同时,立刻派人统计剩余粮草,看看还能支撑多久。”
“是,殿下。”薛镠领命而去。
李璘独自坐在营帐中,望着墙上的地图,苦苦思索破敌之策。没了粮草,正面抵抗燕军显然困难重重,必须另想办法。
……
三天后。
疤哥和季广琛两人领着十来艘走舸,五六艘艨艟,以及几十艘游艇,组成先锋舰队,朝着长江南岸进发。江面上,战船破浪前行,激起层层水花。
季广琛站在艨艟的船头,望着南岸,心中盘算着如何协助燕军顺利登陆。他转头对身旁的疤哥说:“疤哥,唐军此刻想必还在为粮草之事焦头烂额,咱们这一路应该不会遇到太多阻碍。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
疤哥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季将军放心,俺老疤的兄弟们可都是身经百战,早就盼着这一战了。”
舰队又行驶了一段水路后,一艘唐军的游艇发现了他们,见他们舰队庞大连忙调转船头想要逃离。
季广琛眼尖,立刻察觉到了那艘唐军游艇的动向,大喊道:“不好,不能让他们跑回去报信!疤哥,快让弩手射击!”
疤哥听闻,迅速指挥艨艟上的弩手:“快,瞄准那艘唐军小船,放箭!”
顿时,数支巨大的弩箭朝着唐军游艇射去。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夜空。其中一支弩箭精准地射中了游艇的船身,木屑飞溅。
然而,唐军游艇上的士兵们拼死划桨,竟凭借着灵活的身形,继续朝着南岸逃窜。季广琛眉头紧皱,心急如焚:“不能让他们得逞,派走舸追击!”
十几条走舸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唐军游艇追去。走舸速度极快,在江面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水痕。
唐军游艇上的士兵们回头看到紧追不舍的燕军走舸,脸上露出绝望之色。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拼尽全力划船。
就在燕军走舸即将追上唐军游艇时,突然,从南岸方向飞速驶来几艘唐军的快船。这些快船体型狭长,行驶速度极快,如同一把把利刃,朝着燕军走舸冲了过来。
为首的快船船头,站着一员唐将,正是李璘麾下另一名大将高仙琦,手持长刀,大声喊道:“燕贼休要张狂,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季广琛心中暗叫不好,意识到这可能是唐军设下的圈套,故意派一艘游艇引诱他们追击。
疤哥有些慌张地看向季广琛:“季将军,咋办?这唐军来势汹汹啊!”
季广琛迅速镇定下来,大声下令:“走舸听令,立刻停止追击,掉头回艨艟附近集结,不可慌乱!艨艟和游艇上的弩手准备,等唐军靠近,全力射击!”
燕军走舸在季广琛的指挥下,迅速调转船头,朝着艨艟方向驶去。但唐军快船速度太快,眨眼间便追到了近前。
“放箭!”燕军艨艟和游艇上的弩手同时发力,一排排弩箭射向唐军快船。唐军快船的士兵们纷纷举起盾牌抵挡,一时间,江面上箭如雨下,“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而,唐军快船毫不畏惧,依旧奋勇向前。高仙琦挥舞着长刀,大喊道:“弟兄们,为了江南,为了死去的兄弟们,冲啊!” 唐军士兵们士气大振,驾着快船直接撞向燕军走舸。
“砰!”的一声巨响,一艘唐军快船狠狠地撞上了一艘燕军走舸,燕军走舸船身剧烈摇晃,一些士兵站立不稳,纷纷跌入江中。燕军士兵们立刻与唐军展开了近身搏斗,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季广琛站在艨艟船头,看着陷入混战的局面,心急如焚。他深知,如果不能尽快摆脱唐军的纠缠,等唐军后续援兵赶到,整个先锋舰队都将陷入绝境。
“疤哥,你带领一部分人去支援走舸,务必击退唐军快船!我在艨艟上指挥弩手,为你们提供掩护!”季广琛大声说道。
疤哥应了一声,带着一队燕军士兵,乘坐小艇朝着混战的地方冲去。他挥舞着大刀,率先跳上一艘唐军快船,与高仙琦战在了一起。
两人刀来刀往,一时间难分胜负。而江面上的战斗愈发激烈,燕军和唐军都拼死厮杀,鲜血染红了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