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在和海老名聊天。
有比滨夹在两人中间,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脸色提出话题。
三浦在不远处依旧是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嫌弃着嫌弃那。
户部的视线和他对上了,那是求救的目光,显然他在应付海老名说话方面左支右绌。
江离嘴唇翕动,做了个说话的手势。
户部连忙把头移过去和海老命说话了,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真好啊,普通人的恋爱不是也挺好的吗?
所谓的孤高,所谓瞳孔中死亡的飘忽,只是因为那个人更希望被爱。
偏离世俗,往往意味着残缺。
“就算是养条狗,养了十几年,突然死掉,也会难过一阵子吧……”
何况是人呢。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们的看法?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讥讽我吗?”雪之下嘲讽道。
“你完全有自我得出结论的自由,既然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必要按照你的思维运转的话,雪之下你告诉我,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很抱歉我的激素受体不像你那么敏感,无法像你一样感知到那么多额外的情绪。“江离回击道。
“那是因为你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是吗?假设如此,我也不觉得你有这个资格用这段话议论我。否则你也不会罔顾事实说出这么令人伤心的话了。”
“我在这里只是单纯对于你想要知道的残酷事实做出简单回应而已,这是你咎由自取,怕你想不起来我提醒你一句,你这人傲慢自大,幼稚可笑,蛮横无理,就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你。”
江离听完后鼻子一酸。
“够了,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你的想法,没有必要继续讲下去了。“
他注视着雪之下近在咫尺的眼睛。
雪之下微微歪着头,江离灼热的唇息就这么径直喷吐到她的唇瓣上,在对着少年嘴唇靠近的一瞬间,她匆忙扭过头去。
江离像是一条负伤的动物,狠心最后看了一眼雪之下。
她像是丢了魂似的,无比哀艳地盯着手中那对陶瓷长尾山雀和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发呆。
江离什么也不缺,雪之下只想到他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便提前一天到这家店铺的官网上找到了他可能喜欢的东西。
他送过她熊猫玩偶,那她回敬一只山雀,也不算过分吧?
“没事吧?你们两个刚才在干嘛?”户部见江离向他走来,不由的一愣。
“没事啊。”
“你们两个刚才都快亲上了,还说没事?”户部继续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想谈恋爱想疯了?”江离当着海老名的面开着玩笑,惹得户部低头喃喃反驳,被迫结束了好奇心。
午后的阳光炽烈到让人疲倦,细细的柳叶在波纹的水面上打着卷,攀附着绿色花架,从阴影中蔓延伸出,暴露在日光下的玫瑰花,像是被晒得烧焦了一样枯萎了一半。
路边倒装的水龙头有些干涸,里面的是也是滚烫得宛如凝胶般的水。
草泥马,这次他肯定没错。
抹茶在唐朝的时候传入霓虹,到现在主要发展为千家流,宗偏流等,为江离等总武高学生表演的是武者小路千家的流派的弟子。
在弟子展示了一遍茶筅,茶碾,茶盏后,弟子小心翼翼地从石头色的茶罐中舀出一勺茶粉,往釜中倒入开水,细细用茶筅打出丰富的茶沫来。
茶道说是茶道,所谓的咤寂,幽玄,和敬,江离完全看不到,只是一昧牛饮而已。
茶汤微苦,江离后悔饮茶前一口将好看的和果子吞了。至于观赏茶碗,或者在饮茶前像模像样的旋转茶碗,江离完全是机械化地按照记忆里的流程模仿。
“有哪位同学想尝试一下?”梳着岛田发髻的女弟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上下,具体年龄并不可考,能不上班而花大把的时间在茶道,插花上的熟妇,多半家境殷实。
“我来。”江离第一个举起了手。
雪之下毫无疑问是一群学生当中礼节做的最好的那个,她妈妈就是传统的和风美人,对于子女仪态,礼仪方面的教育自然是最好的。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机会永远都是给主动的人的,江离打算气死雪之下。
“那就请这位同学来吧。”女弟子本来想请坐在靠墙和她一样目光带着大和抚子般淡淡哀愁的女生,到了她这个年纪,也不敢自称是什么紫姬,紫之上,只能把幻想寄托在下一辈可爱的女孩身上。
物哀本就是看着美好的事物在极短时间内消失,那里存在的不仅仅是一瞬间美的纯粹,而是人在亲眼目睹美后,又确保她的确毁灭后的安心。
我讨厌你,但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但我还是讨厌你,欧美人认为亚洲人奇怪的一点就是不喜欢直接表达情感,而是要七转八转绕个弯再说。
可直接表达情感,不就和野兽一样了吗?未经深思熟虑的情感,话说深思熟虑又是什么呢?
我们并不了解光子的机制,只是感受到光对于视网膜的影响,同样我们并不理解引力的作用,只是感受到身体被拉向地面。事实上我们并不了解一个现象的原因,只是凭接着自由意志,颠倒顺序来满足自己的无知,将结果视为原因。就像斯宾诺莎所说的那样,由于我们总是无知于事物的真正原因,因此我们通过自然意识所形成的所有理想形象皆是幻象。自然并不按照目的因行事。
如果说纯洁的话,究竟哪边才算纯洁呢?或许唯独是在一切事物发生前,一旦发生了,那就必须沾染堕落的本质。
爱必须是痛苦的,尤其是对于江离来说,要像骨头咯咯作响般痛苦,因为他对于爱的要求太高了。
上帝已死。抛去了父母之言,媒说之命,抛去了宗教礼仪,社会道德,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一场囚徒困境。
江离无法向雪之下证明他是爱雪之下,雪之下同样也无法证明她对江离的感情。两人都缺少一个共同的媒介。因此,无穷无尽的怀疑诞生了,人们敏感的像是被钴蓝色陶瓷划破的手指一样。